期刊大全 杂志订阅 SCI期刊 投稿指导 期刊服务 文秘服务 出版社 登录/注册 购物车(0)

首页 > 精品范文 > 经济学文化论文

经济学文化论文精品(七篇)

时间:2023-03-24 15:14:26

经济学文化论文

经济学文化论文篇(1)

【内容提要】经济全球化趋势对国际经济法的发展产生了一系列的影响。21世纪国际经济法发展中的主要矛盾,将仍然是南北国家之间新旧两种国际经济秩序的斗争,但在经济全球化时期,这种矛盾和斗争具有新的内涵和表现形式。中国的国际经济法研究应从国情实际出发,围绕经济发展趋势和国际经济法发展中的主要矛盾,以经济全球化与国家的经济主权原则的关系等重大问题为研究任务,同时要注意运用正确的研究方法。 【论文关键词】经济全球化、国际经济法、国际经济秩序 国际经济法是调整跨国的贸易、投资、金融、税收和运输关系(通称跨国经济交往关系)的各种法律规范的总称,是随着各国政府对经济交易活动干预管制现象的产生和发展,在国际经济现实生活中客观形成的,一个由各国有关的国内法和国际法规范共同组成、彼此联系和相互作用的法律体系。而国际经济法学则是适应解决各种关系错综复杂的跨国经济法律问题的客观需要,在二战后突破传统的部门法学分科界限的基础上融法学和经济学于一体而形成的一个新的综合性交叉学科。(注:对于国际经济法学科的概念和范围,法学界的认识还存在广义说和狭义说的分歧。请见陈安教授的论文《论国际经济法学科的边缘性、综合性和独立性》,载陈安主编《国际经济法论丛》第1卷,法律出版社1998年版,第9-64页。)在中国,国际经济法这一新兴学科是20世纪80年代初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形势需要发展起来的。在过去20年历程中,中国的国际经济法学走过了一段蓬勃发展的路程。(注:关于中国国际经济法学在过去20年中的发展情况,可参见曾华群教授《论国际经济法学的发展》一文,载陈安主编《国际经济法论丛》第2卷,法律出版社1999年版,第14-19页。) 在人类社会跨入21世纪之际,国际经济法学界同仁都在关注和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即今后一个时期内国际经济法学的发展趋向问题。笔者认为,今后国际经济法的发展与世界经济的全球化趋势密切相关,经济全球化将对新世纪中国国际经济法学的发展方向和研究任务产生深刻影响。现不揣冒昧,拟就此问题谈一些个人的认识,以就教于学界同仁。 一、经济全球化与国际经济法发展的新趋势 法律制度的发展变化,总是由于它赖以生存的社会经济基础的发展变化而引致的。国际经济法作为一个由各国有关的国内法和国际条约与习惯构成的综合的法律体系,要认识和把握它在今后一个时期内发展变化的总体趋势,必须从当前和今后国际经济发展的总体趋势和基本特点,及其对国际经济法产生的影响来考察和分析。 正如众多经济学家共同指出的,进入21世纪,由于资本扩张和科技进步引起的经济全球化发展趋势将进一步明显加强,这是未来世界范围内经济发展的总体特征。经济全球化对人类社会发展可能带来的影响是广泛、复杂和深远的,其意义有待于人们进一步研究和认识。就其对国际经济法发展的影响而言,至少促使国际经济法的发展出现如下几个新趋势: 1.调整跨国经济交易关系的国际统一规则迅速发展 经济全球化的直接结果之一,就是造成各国相互依存关系的不断加深,各国经济关系日渐形成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相互交织、彼此影响的状态。正如江泽民主席所指出的,"当今世界经济已成为一个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整体。"这种相互依存的客观经济现实,要求各国在追求自身利益的同时,也要照顾到对方的利益和国际社会的整体利益,因此,国际合作与协调成为各国实现经济稳定发展的必由之路。"相互依存带来相互合作的需要",而加强国际经济合作与协调则"需要有共同遵守的规范"。因此,经济全球化导致的各国相互依存与合作关系的加强,必然促进调整跨国经济交易关系的国际统一规则的长足发展。这一点最突出地表现在,经过乌拉圭回合谈判达成的一系列新的多边国际经贸框架协议的形成,以及负责全面落实和监督这些多边协议规则执行的常设行政机构即世界贸易组织(WTO)的建立。WTO的多边协议规则调整的关系内容不仅扩大了GATT调整的传统的国际货物贸易关系范围,而且涉及服务贸易、技术贸易,以及与贸易有关的投资措施和国际经贸争端解决机制等领域,在这些历来属于各国国内法管辖的 领域里确立起一套新的国际统一原则规范。我们应该看到,目前通过《服务贸易总协定》(GATS)、《与贸易有关的投资措施协议》(Trims)和《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议》(Trips)等多边协议确立的新的国际统一规则,仅是调整有关跨国服务、技术和投资关系的初步法律框架。随着各成员国之间的相互合作与协调关系的进一步发展,这些初步框架如何运作的具体规则和程序将会进一步健全、丰富。同时,WTO已经开始新的"千年回合"谈判,新一轮的多边谈判可能涉及环境保护、劳工标准和竞争政策等议题,从而可能导致上述领域内新的国际统一规范的形成。此外,像欧盟、北美自由贸易区等区域性经济一体化的不断发展,也将会推动区域范围内统一适用的法律规则标准在广度和深度方面的继续发展。上述这样一些因素的存在和作用,决定了新世纪国际经济法的发展中具有国际公法性质的多边统一原则规范的数量比例,将会明显提高,其所调整涉及的领域范围和程度,也会愈益深广。 2.贯穿于国际经济法发展过程的新旧两种国际经济秩序的矛盾更趋激烈 经济全球化发展是建立在南北贫富悬殊并继续扩大的基础之上的,这种不平衡的经济基础决定了我们这个相互依存的世界仍然充满着矛盾和问题。据世界银行报告,在20世纪60年代,全世界20%的最发达国家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是相同比例最不发达国家的30倍;而在90年代,这一差距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扩大成为60倍。"全球经济的发展肯定不能长久地建立在少数国家发达、多数国家落后的基础上。世界经济需要新的动力,世界市场需要新的补充。广大发展中国家经济的兴盛,是世界经济持续增长的希望所在。"因此,未来经济全球化的稳定和持续发展,必须要解决广大发展中国家目前面临的巨额债务负担、贸易条件恶化和外部援助匮乏等紧迫问题,改革现存的造成南北经济发展失衡的旧的国际经济体制,建立新的国际经济秩序。这就决定了在新世纪,国际经济法的发展必然贯穿着新旧两种国际经济秩序的尖锐矛盾和激烈斗争。这也是我们应该充分认识到的新时期国际经济法发展变化的另一重要特征。 3.作为国际经济法重要渊源的各国国内经济法律制度的趋同性逐渐增强 当前世界经济全球化、一体化发展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各国在普遍选择实行了对外经济开放的发展战略的同时,对内也先后进行了市场化的改革,以市场经济作为国内经济动作基础。在早已建立市场经济体制的发达国家,对国内一些尚未市场化的产业领域,如民航、铁路、电讯等公用部门和服务业,进一步实行自由化政策,如放开对服务业部门的价格管制、经营范围和企业进出产业的限制,打破少数企业对一些部门的垄断,以促进资本和其他生产要素的流动。发展中国家也先后进行了允许企业自由进出产业的市场化改革,对外资开放更多的产业部门。经济转型国家则从废除指令性计划入手,解除价格管制,在市场定价的基础上,由企业自主决定投资方向,使产业结构调整逐步从计划调节向市场调节过渡。这种全球经济市场化的发展趋势,促使作为国际经济法渊源的重要组成部分的各国国内经济法律制度,尤其是有关涉外经济法制之间的差异性进一步减弱,而趋同性增强。这不仅表现在各国的合同法和公司法等民商法律部门,而且也反映在像反垄断法、竞争法这类公法方面。各国政府为使国内经济更好地与世界市场机制接轨,必然要参照有关国际经济规则标准来调整、修改国内的经济政策法规。这也是21世纪各国法律制度发展的共同趋势。 4.适用于跨国电子商业交易的法律框架正在形成 促使当前经济全球化形成的重要因素之一是现代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可以说技术的进步是经济全球化的物质基础。跨国界的计算机互联网和信息高速公路的建立,使整个世界变成了地球村。信息技术的突飞猛进在改变传统的生产、销售和经营管理模式的同时,也对现行的适应于传统商业交易活动方式的国际经济法律制度构成了严重的挑战和冲击。例如,电子商务的蓬勃发展产生的合同的成立与履行、知识产权保护、隐私与安全保护、电子货币与网上支付以及税收征管等一系列法律问题,各国现行的法律制度和有关的国际条约缺乏相应的调整手段和规范措施。目前,许多发达国家政府和有关国际组织为适应信息时代的需要,正加紧研究制订解决电子商务发展问题的法律政策和措施。(注:自1996年11月以来,为解决电子商务的税收征管问题,美国、加拿大、荷兰、日本和澳大利亚等国 财税部门先后发表了各自的政策研究报告,经合组织也在1998年8月了《电子商务税收框架条件》,这些报告和文件分别就如何解决现行的税法和税收协定适用于电子商务交易的困难,提出初步的对策思路和方案。参阅:Luc Hinnekens,Looking for an Appropriate Jurisdictional Framework for Source-State Taxation of International Electronic Commerce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Intertax Volume 26 Issue 6-7,1998.)因此,在今后的一个时期里,一个由各国有关的国内法和国际条约构成的,适用于跨国电子商业交易的法律框架的形成,将会是国际经济法发展的重要内容。 二、经济全球化与新世纪中国国际经济法学的任务及方法 中国属于发展中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的国际经济法学是适应国家改革开放的形势发展需要而产生发展起来的。我们国际经济法学研究的宗旨,在于为广大发展中国家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的斗争和中国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法律体制,提供科学的法律理论依据和切实可行的法律对策方案。在新世纪要进一步贯彻这一宗旨,使国际经济法理论研究更好地为我国的改革开放服务。为此,必须从经济全球化这一国际经济发展的总体趋势出发,在分析研究其对国际经济法的发展可能产生的各种影响的基础上,抓住其中的主要矛盾和主要问题,从而在更高的起点上确立新世纪国际经济法研究的战略思想,确定我们的研究任务。 基于前述关于经济全球化对未来国际经济法发展的影响的分析,我们认为,21世纪国际经济法发展中的主要矛盾,仍然是南北国家之间新旧两种国际经济秩序的斗争,但这种矛盾和斗争具有新的内涵和表现形式。在20世纪,尤其是乌拉圭回合谈判之前,南北之间的矛盾主要反映在国际商品的不等价交换之争,国际经济交往的主要障碍是各国在关境边界上执行的关税和进出口限制贸易政策制度。经过乌拉圭回合谈判,各国的进口关税已降到很低的程度,进出口数量限制措施已被明令废除,各国的商品市场将全面开放。因此,21世纪影响市场准入的主要因素已由各国的边界政策制度转为各国边界内的经济政策和法律制度,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主要矛盾和斗争,也从商品不等价交换之争转向经济政策和规则之争。落实乌拉圭回合谈判达成的一系列新的多边框架协议,需要各成员国之间在国内经济体制和产业政策上更加协调统一。例如,有关农产品、纺织品和服务协议的实施,关系各国的农业和产业政策;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和投资措施协议的执行,则涉及各国的技术政策、投资鼓励措施和企业经营体制;而服务市场的开放将要求改革国内流通体制、金融体制和国有企业管理体制。如何消除各国经济体制和经济政策规则的差异给跨国经济活动造成的障碍,南北国家之间意见分歧。这些分歧本质上是经济全球化背景下新旧两种国际经济秩序斗争的继续。 中国的国际经济法研究应该紧密联系我国改革开放的实践,围绕经济全球化和国际经济法发展中南北国家的矛盾斗争这一主线,抓住中国加入WTO体制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中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积极进行动态追踪研究,比较借鉴研究和对策研究。这是新世纪我们国际经济法研究应有的战略思想,也是我们确定今后的研究任务的指导思想。 基于上述认识和分析,笔者以为,在新的世纪里,至少在今后10年内,中国国际经济法学界应着重对以下这样一些重大问题进行研究: 1.经济全球化与国家的经济主权原则的关系问题 这是一个关系到在经济全球化条件下如何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的重要理论问题。经济主权原则是20世纪60年代以来,经过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努力和斗争,在联合国《各国经济权利和义务宪章》、《建立新的国际经济秩序宣言》和《行动纲领》等重要国际法律文件中确定的国际经济法基本原则。此项原则的基本涵义是各国有权自由选择并发展其政治、经济、社会及文化制度;每个国家对其境内的自然资源和经济活动,有制定法律进行管辖和处置的权力。它对广大发展中国家发展民族经济,维护政治独立地位,具有重要的意义,也是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 的一项基本原则。(P71-82)但是,随着经济全球化的不断深化,这一传统的法律原则正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如前所述,乌拉圭回合谈判达成的一系列新的多边协议的贯彻落实,涉及到各成员国国内经济体制和政策的调整修改。例如,《与贸易有关的投资措施协议》的执行,要求成员国逐步取消国内外资法中有关当地成分要求、贸易平衡和外汇平衡以及出口比例要求等可能扭曲贸易关系的规定。《农产品协议》的实施,则要求成员国承诺削减对农产品出口的各种直接或间接的政策性补贴。(P364,140)而且发达国家进一步主张,新一轮世界贸易谈判议题必须包括与各国国内经济政策和体制有关的问题,如贸易竞争与劳工标准问题;出口生产与环境保护问题;国际多边贸易原则与各国竞争政策的一致性问题等。传统的经济主权领域随着市场的开放,正受到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不断侵蚀。西方的一些国际法学者认为,经济全球化发展的趋向,是民族国家界限的模糊和主权观念的淡化。(P13,151)在这种形势下,如何坚持国家的经济主权原则?是否需要重新认识经济主权原则的涵义?如何协调处理维护国家经济主权与加强国际相互合作的关系?这些都是需要认真研究和解决的基本理论问题。 2.中国"入世"后如何充分有效地运用WTO的法律框架体制趋利避害,在发展国际经贸合作的同时维护国家经济安全的问题 WTO的多边贸易体制庞大复杂,在它目前所确立的基本法律原则框架下,还有许多具体的运作规则将随着国际法律实践的发展而逐步健全和完善。对WTO体制的研究是一个长期的任务。我们过去对"入世"利弊的分析,往往将两者割裂开来看待,其实利与弊是一个矛盾体的两个方面。关键在于我们应如何运用多边协议的有关原则规范,使其利的一面变成矛盾的主要方面,使弊的一面降到次要位置。以《服务贸易总协定》要求成员国开放其金融、证券市场为例,它既有利于中国今后大量吸收外国间接投资的资金,也带来了日后外资对国内银行和证券业的竞争和冲击,以及国际游资引发金融危机的风险。但如果我们能有效地利用市场准入和国民待遇的限制保留条款以及《GATS金融服务附录》中有关慎重措施的规定,就能在逐步放开国内金融服务市场的过程中,使外资的竞争、冲击和金融风险降到最低程度。为此需要充分地认识和研究WTO体制中有关发展中国家的特殊待遇条款和例外条款的运用,追踪分析WTO对有关贸易争端案件的处理,注意吸取有关国家在市场开放过程中的经验教训。 3.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法制如何实现与国际经贸惯例和世界市场机制接轨的问题 这是一个内涵丰富的大课题,主要包括如何逐步实现对外资的国民待遇问题,外资企业法与内资企业法、内外两套企业所得税法制的并轨问题,国内证券市场的国际化发展问题等。这些问题的研究,一方面要立足中国的国情和改革开放的实际,正确认识国民待遇原则及其与鼓励、吸引外资的优惠政策的关系,考虑到符合国际惯例规范要求的公平自由竞争、市场秩序的建立和防范金融风险的政府宏观调控机制的必要性;另一方面则应重视对有关国家相关市场经济法律制度的研究,大胆吸收其中反映客观经济规律的科学内容和合理成分。 4.现代科技发展,尤其是信息技术革命引发的跨国经济法律问题 这类问题的产生,主要是由于传统的法律概念原则和规范难以调整和保护建立在现代信息技术基础上的经济关系和利益。例如,传统的商标权概念和反不正当竞争法适用于解决互联网上域名争端的困惑,现行所得法中的所得分类和来源地识别规则在跨国电子商务所得课税方面存在的适用问题。研究解决这方面法律问题的对策方案,要解放思想,随时跟踪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注意运用新的技术手段处理技术法律问题。例如,在解决跨国电子商业利润的国际税收分配问题上,如果局限于从传统的物理存在的概念框架来寻找来源地国家对有关电子商务所得的课税依据,则难以找到公平合理地协调和解决居住国和来源地国税收权益分配问题的方案。因为各国现行税法上的营业机构、场所和履行地等概念用语,是在适应传统的商业活动方式下征税的需要和合理性而形成发展起来的,而跨国电子商务是在虚拟的电子空间市场中进行的。我们应该突破以非居民在境内有某种固定有形的物理存在作为承认来源地国行使征税权前提的传统观念束缚,寻求更能在网络数字经济条件下反映经济交易联系和营业实质的来源地课税连结标志,才能实现跨国电 子商务所得的国际税收的合理分配。 中国的国际经济法学要在上述这样一些重大法律问题的研究方面实现突破性的进展,取得具有理论指导意义和实践参考价值的成果,必须善于运用正确的研究方法,尤其注意采用综合联系的方法、比较借鉴的方法和跨学科研究的方法。 我们之所以强调综合联系的研究方法,首先是由于国际经济法本身是一个由国际法和国内法、公法和私法以及实体法和程序法规范组成的综合的法律部门。(P26)现代国际经济交往中的法律问题,往往涉及国际法和国内法关系、公法和私法关系的交叉渗透。其次,更为重要的是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各国国内经济政策和法律制度的国际影响增加,对国内经济法律制度的研究,需要联系有关的国际条约和经贸惯例;研究有关国际经济条约,也必须结合有关国家的国内法规范。因此,你们只有突破传统的法学分科界限的束缚,采用综合的研究方法,才能客观、全面地了解和认识错综复杂的国际经济法律问题,探索解决问题的对策。 在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法制,实现与国际经贸惯例和世界市场机制接轨方面,比较研究的方法具有重要的作用。比较分析各国相关法律制度的异同,有助于我们借鉴国外先进的立法经验,健全和完善我国的经济法律制度;对有关国家立法和司法实践的考察研究,也有助于我们及时了解掌握其动态趋向可能对彼此间经贸交往产生的影响。在当今各种双边和多边性国际经贸条约空前发展的形势下,除了各国国内经济法律制度的比较外,还应重视对同类性质的双边和多边条约的比较研究,尤其是这些协定在缔约国的执行情况,从而对我国谈签和执行类似条约实践应采取的立场、原则和方法,提供有价值的意见。 国际经济法调整规范的对象是跨国的经济关系,研究国际经济法律问题必须结合对国际经济关系和跨国经济活动现象的分析。离开了法律赖以存在发展的社会经济关系基础,就法论法,就不可能掌握国际经济法的发展变化规律。在21世纪,国际经济法的发展将更多地受国际政治、经济、科技和文化等因素的影响。因此,我们必须采用法学与经济学、政治学等相关学科乃至自然科学相结合的跨学科的研究方法,发挥学科交叉渗透的优势,才能更好地揭示国际经济法律的本质和发展变化的规律,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有关法律问题的对策。 【参考文献】 江泽民.在俄罗斯国际关系学院发表的演讲〔N〕.人民日报,1994-09-04. 江泽民.在亚太经济合作组织第二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1994-11-16. 王晓华.反垄断国际统一立法的现状和前景〔J〕.外国法译评,1995,(1). 陈安.国际经济法〔M〕.北京:法律出版社,1999. 汪尧田,周汉民.世界贸易组织总论〔M〕.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1995. J.I.Charney.Politics,Values and Functions:International Law in the 21st Century,Martinus Nijhoff Publishes,1997. 余劲松,吴志攀.国际经济法〔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2000.

经济学文化论文篇(2)

中国金融体制市场化变革的历史表明,不论是八十年代初期进行的中央银行职能分离还是外汇体制改革,抑或是九十年代初分离政策性金融与商业性金融,以及国有商业银行的股份制改革等,中央政府一直都是金融体制改革的主导者、发起者与组织者,而各级地方政府、金融监管部门及国有金融机构都只是金融体制改革的第二行动集团。作为中央政府分支机构的地方政府既是地方行政机关,又是中央的人,而地方官员是地方政府的人,因而从中央到地方政府,再到地方官员存在着多层级的委托关系。虽然地方官员是由各级人大选出的,但中央的意志可在一定程度上通过人事控制向下传递,进而对地方官员的行为产生激励作用。与此同时,当前体制在经济上又高度分权,具有一定资源调控能力和配置权力的地方政府官员为追求地方经济增长的政绩及分享财政税收增长的好处,有动机追求地方利益的最大化,这在中国实施财政体制分税制改革之后尤为突出。既然金融市场化会弱化政府部门对金融资源的掌控,地方政府阻碍地区金融市场化改革势必成为自发的逐利行为。另外,横向的同级地方政府之间的激烈竞争也会激励地方政府官员干预商业银行信贷投向。另一方面,由于国有商业银行在人、财、物上与各级地方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各级商业银行在经营管理上不得不呈现出亲政府行为,尤其是地方性城市商业银行本身就是由地方政府或地方国有企业出资组建的,其经营管理几乎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各级地方政府的控制。有证据显示,中国有82.6%的城市商业银行是受地方政府控制的。事实上,大量的经验研究表明,地方政府为了在政绩竞争中胜出,有动力通过其控制的城市商业银行向更能凸显政绩的项目发放贷款,这不仅会影响金融机构的运作效率,还会对地方金融机构的市场化改革造成负面冲击。依据上述逻辑,中国各级地方政府有动机也有能力干预地方商业银行的市场化改革,使其发展符合地方利益需求。因此,地方政府会成为金融市场化进程中的阻挠力量,干预商业银行的改革。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说:假说1:在当前财政分权的制度背景下,规模越大、对资源控制力越强的地方政府越有可能干预地区金融市场化改革。不同地区由于历史条件的差异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不同的所有制结构,比如,在西部地区国有经济比重较高,东部地区私有经济比重较高。

众多国有企业在转型过程中构成了中西部地区发展的“包袱”,在地方财政收入既定的条件下,地方“包袱”越重的地区越不能有效提供良好的公共服务。并且,地方国有企业作为旧体制下的既得利益集团,为了低成本的从商业银行借贷资金,会游说地方政府改变其经济政策,诱使地方政府阻挠商业银行的市场化改革,甚至会以地方政府的名义去银行融资。在金融资源供给有限的条件下,国有经济凭借强势地位抢占金融资源,其从银行获得的资金越多,对民营经济产生的挤出效应就越严重,这不仅会阻碍金融市场化的进程,而且会形成巨额的不良资产。另一方面,国有经济之于地方政府不仅是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还是公有制的重要实现形式,并且在稳定就业、弥补市场缺陷、落实地方产业政策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因此,当国有企业陷入财务困境时,地方政府为了实现上述目标会帮助国有企业向银行申请贷款,甚至还会帮助争取上市指标。随着中国市场化过程的推进,国有经济在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中所占的比重从1980年的81.9%降到了2006年的30%。但最近几年出现了新的情况。自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以来,为尽快摆脱国外危机对中国经济增长的不利影响,中央政府提出了“4万亿”投资振兴计划,其中,中央财政承担1.18万亿元,剩余的2.82万亿元则由地方财政承担。在此背景下,为落实中央政府的投资刺激计划,各级地方政府依托各种融资平台从商业银行大规模抽取信贷资金。问题是,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催生的天量“地方债”不仅增加了商业银行的系统性风险,还延缓了银行业的市场化进程、扭曲了“政银关系”。本来想借助金融市场化改革彻底斩断地方政府及国有企业与国有银行的不当关系,但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的崛起却拉近了地方行政权力与国有商业银行的“距离”。依据上述逻辑,本文提出如下假说:假说2:在政治地位上更接近行政权力的国有企业有较强的能力“俘获”地方政府,进而使地方政府有动机干预商业银行的信贷投向,所以国有经济占比越高的地区,其金融市场化进程越慢。市场经济的顺利转型依赖于可靠的法律体系。若没有可靠的法律体系,人们无法预期从交易中获得的利益属于自己。正像LaPorta等(1997)实证研究发现的那样,若一国投资者的财产权受到了法律强有力的保护,那么该国金融发展水平往往较高。比如,德国银行体系的发达根源于对债权人的法律保护,英国发达的证券市场源自英国政府给予了投资者较强的法律保护。另一方面,法治制度建设相对滞后的地区往往是官员腐败高发地区。

因此,我们可以将地区官员腐败与地区法治制度建设联系起来。在地区腐败较严重且缺乏高效的执法手段的背景下,金融机构的银行家们越没有动力进行金融制度市场化改革或创新,其金融市场化进程往往较慢,此环境下的银行家行为多偏向于非生产性活动。进言之,在恶劣的法治环境下,以科层等级制为特征的国有商业银行晋升方式并非由银行家的个人经营业绩决定,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个人的政治表现和人脉关系,结果使大量人力资本被浪费在向上级领导“寻租”上;当银行家们的异质性才能不是用于投融资制度创新而是用于非生产性甚至破坏性的寻租活动时,没有人在意金融机构的声誉,也没有人关注经济中的潜在利润机会。再加上,在国家政策严禁私人组建民营银行的背景下,业已进入该领域的金融机构会获得制度性垄断租金,这会使具有行政垄断特征的国有金融机构丧失自主创新的动力。那些掌握金融机构行政控制权的银行家为了保持其垄断地位不受潜在竞争的威胁,甚至会与进入中国金融市场的国际寡头金融资本进行联合以借助其政治影响力游说权力当局,这极有可能封杀促进金融市场化的措施,结果使低效率的金融制度长期延存。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说:假说3:官员腐败不利于金融市场化的推进。

二、研究设计

(一)估计方法

考虑到中国金融市场化改革以存量改革为主、增量改革为辅,本文选择动态面板模型估计回归方程(1),这既有助于验证地区金融市场化的历史惯性和收敛性,也有助于克服内生性问题。系统广义矩估计方法(SYS-GMM)有比较严格的适用条件,一是要使用Sargan和Hensen检验工具变量的有效性,二是要检验模型的误差项是否存在二阶序列不相关性和一阶相关性。在估计回归方程(1)时,为了控制残差项序列相关,加入年度虚拟变量;在系统GMM估计时除了年份虚拟变量为外生变量外,其他所有自变量均被视作内生变量,这就大大削弱了变量的内生性问题;所有的方程在估计时均考虑了组间异方差问题,使用怀特稳健标准误进行统计推断。

(二)变量界定

为了验证上述假说,本文将樊纲等(2011)所著的《中国市场化指数》中的“金融业的市场化指数”作为中国各省区金融业市场化进程的衡量指标(f)。在稳健性检验时采用信贷资金分配的市场化指数(fc)作为被解释变量。事实上,尽管非国有经济已是中国经济总量的主体,但其从商业银行获得的贷款比重却与其地位不符,而国有经济仍与商业银行保持着计划经济时期遗留下来的超经济联系,故信贷资金分配的市场化程度越低,表明金融业市场化改革越滞后。在2011年的报告中,只汇报了各省区1999年~2009年的金融市场化指数(f),但信贷资金分配的市场化指数(fc)却是从1997~2009年,为了扩大样本量,我们假设2010年各地区金融市场化程度与2009年相同,将时间延长到2010年。本文关注的核心自变量是国有经济占比(soe)、官员腐败指数(corrp)、政府规模(gov_con)和政府对资源的控制力(exp)。本文借鉴吴一平和芮萌(2010)等学者的做法,使用职务犯罪立案数占当地公职人员总数来衡量各地区官员腐败程度。

(三)数据来源

本文基于中国1997~2010年的省级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除了被解释变量来源于《中国市场化指数(2011)》外,主要变量的原始数据取自《新中国六十年统计资料汇编》、《新中国五十五年统计资料汇编》、各年《中国统计年鉴》、各省统计年鉴、各省份2009~2010年《统计公报》、《中国检察年鉴(1998-2011)》。其中,地区实际利用外商投资数额的原始数据单位为美元,通过各年中间汇率进行换算。样本包括31个省级单位,其中,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等11省,中部地区包括黑龙江、吉林、山西、河南、湖北、湖南、江西、安徽等8省,西部地区包括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四川、重庆、、广西、内蒙古、贵州和云南等12省。

三、实证检验

(一)全样本估计结果

模型1表明,政府规模(gov_con)变量的系数为负数且显著,并且在模型4和模型5中引入外商直接投资、人力资本、城市化等控制变量后,政府消费对金融市场化进程仍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在模型2中,引入政府对资源的控制能力(exp),发现该变量的系数为负且显著;在模型3和模型6中引入更多的控制变量后,exp的系数仍为负且显著。值得强调的是,当在模型4中同时引入gov_con和exp后,发现政府对资源的控制变量对金融市场化的影响已不显著,但政府消费对金融市场化具有负面影响,这表明,政府消费变量包括exp的信息,或者说政府对资源的控制通过政府消费对金融市场化产生负面影响。模型1和模型2还表明,国有经济发展对金融市场化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其系数分别是-1.962和-1.69;在模型3中,引入国有经济与官员腐败的交乘项(soe_x_c),发现该变量的系数为负值且显著,说明在国有经济占比越高的地区,官员腐败对地区金融市场化的抑制作用越明显。在模型4、模型5和模型6中分别引入不同的控制变量后,发现国有经济仍然对金融市场化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上述分析初步验证了假说2。官员腐败变量对金融市场化具有负面影响,在模型5和模型6中分别引入不同的控制变量后,结果显示官员腐败变量的负面作用依然存在。这初步验证了假说3。需要说明的是,在其他模型中官员腐败变量的系数不显著,这似乎表明我们的结论并不具有稳健性;其实,这是由于官员腐败变量(corrp)与政府对资源的控制力(exp)变量在解释金融市场化时具有相同的效应,若同时引入这两个变量,必然引起多重共线性进而影响官员腐败变量的显著性;但这并不影响结论,仅表明地方政府对资源的控制力更有可能引致腐败,进而抑制金融的市场化推进。此外,从模型5和模型6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在人均收入水平增长较快的地区,金融市场化进程越快。外商直接投资(fdi)对金融市场化具有促进作用但在统计上并不显著,而城市化率和人力资本水平抑制了金融市场化的发展,但在统计上不显著。

(二)分地区估计结果

为了进一步验证本文的假说,将31省区分东中西三大区域进行分组检验。由于政府消费与政府对资源的控制这两个变量具有严重的多重共线性,我们在表3的前3个模型中使用政府消费进行回归,而在后3个模型中使用政府对资源的控制力进行回归。由于分组检验的样本量偏小,在回归中并没有控制时间虚拟变量。

1.模型1和模型4的估计结果表明,在西部地区,国有经济对金融市场化具有高度显著的负影响,因此西部地区有必要降低国有经济占比以加快金融市场化进程;模型2和模型5表明,中部地区国有经济对金融市场化的回归系数虽具有预期的符号但并不显著;模型3的估计结果表明,东部地区国有经济的增长对金融市场化的推进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尽管在模型6中该变量仅在13%的显著水平下显著。

2.从模型1和模型3可知,政府消费对西部和东部地区的金融市场化具有抑制作用,但只有西部地区通过了系数显著性检验;模型4、模型5和模型6表明,政府对资源的控制力在三大区域均抑制金融市场化推进但都不是很显著。

3.模型2和模型5表明,在中部地区,官员腐败严重抑制了金融市场化进程,但在东部和西部地区,官员腐败对金融市场化的影响虽具有理论预期的符号但并不显著。上述分析表明,主要核心解释变量对金融市场化的影响程度和影响方向均符合理论预期,但显著性水平在三大区域存在差别,这进一步验证了本文的三个假说。

(三)稳健性分析

为了验证本文结论是否会因被解释变量的选择不同而发生改变,将上文的金融市场化指数(f)替换成信贷资金分配指数(fc),估计结果表明,国有经济增长不利于地区金融市场化的推进,官员腐败对金融市场化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政府控制资源的能力对金融市场化具有显著抑制作用。这与前文的分析基本一致,再次验证了我们的假说。另外,本文还使用国有就业占比(soe_job)来衡量国有经济增长对金融市场化的影响,而被解释变量为金融市场化指数(f),仍得出了类似的结论,此处不再赘述。

四、结论

经济学文化论文篇(3)

关键词:人文社会科学;经济发展;文化因素;经济文化学

经济发展包含经济质与量的进步。经济学家比较强调经济量的增加,故往往将“经济增长”等同于“经济发展”。而以国民生产总值(GNP)或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或国内生产总值(GDP)等指标衡量。按威廉·阿瑟·刘易斯的定义,即“人均产量增长”,简称“增长”或“产量”,也称“(经济)进步”或“(经济)发展”。[1]但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由于迅速的经济增长反而导致了贫富差距的日益扩大,经济增长或经济发展的含义有所变化,认识到增长之中应该关注经济公平,因此新含义涵盖“旨在平等的增长”[2]。发展伦理学还关注经济发展的文化含义与价值定位。最近我们特别关注经济的可持续发展问题,把经济发展置于科学发展的平台之上。

从西方现代经济学诞生以来,经济增长或经济发展就成为经济学的核心话题。但长期以来,经济学界对经济发展因素的探索局限于经济因素之内。虽然,从亚当·斯密的《道德情操论》开始,西方正统经济学就已经注意到了人的道德情感复杂性会对经济发展产生影响,但经济学家因难以度量而以理想模型(古典模型)略此不计。20世纪,特别是70年代以来,随着全球经济发展的反差越来越大以及其他人文社会科学纷纷介入经济研究领域,经济学再也不能仅仅局限于经济因素的探讨了。经济因素背后的制度因素和文化因素日益成为探索的热点。

一、问题的提出

人文社会科学为什么热衷于探索影响经济发展的文化因素呢?主要有以下四大原因:

第一,资本主义从西方兴起以来,就有一股向世界扩展的经济冲动,而其他地方却没有出现这种经济冲动。这引起了西方学术界,也引起了全球学术界的极大的探索兴趣。从此,资本主义背后的精神动力(往往被称为“资本主义精神”或“现代性精神”)成为经济学、也成为其他人文社会科学讨论的热点问题,也是一大难题。马克斯·韦伯关于“新教伦理和资本主义精神”的命题激发了全球学者的强烈反响和热烈回应。战后更有美国社会学与政治学教授里亚·格林菲尔德对“资本主义精神”的重新探索,产生了不同于韦伯“资本主义精神”的新命题——经济民族主义与资本主义精神。同理,因东亚迅速成长为新兴工业化地区,而先有西方学者、既而是亚洲学者对“亚洲资本主义精神”的探寻。由此产生了韦伯命题的回应性命题——新儒家伦理或后儒家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

第二,从长时段来看,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虽然时而爆发经济危机,甚至由此爆发世界大战,但经济增长总体上是呈持续和加速的趋势,尤其是战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经济空前繁荣,而第三世界国家或发展中国家却没有出现这种增长?甚至在非洲、中东、拉丁美洲还出现停滞或倒退的趋势。这些是单纯从经济因素本身难以解释的,西方国家的学者转而从文化(制度、态度、知识等)方面探索原因。美国经济学家保罗·巴兰发问:为什么落后国家没有沿着发达资本主义发展道路前进,以及为什么它们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或进展缓慢?巴兰强调:对这个问题的正确回答是极其重要的。[3]研究发达国家经济增长的增长经济学与研究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的发展经济学由此日益走出只顾及经济因素的古典经济学的研究视域,尤其是发展经济学越来越注重对发展中国家的制度和态度的经济学研究。

第三,东亚地区从70年代到90年代,由于强劲的整体性区域经济增长,一跃成为“新兴工业化地区”,而拉丁美洲经济却日益缓慢乃至停滞(往往被依附论学者称为“低度发展”或“依附性发展”),非洲和中东则出现了长期的停滞,乃至倒退,非洲甚至日益滑入绝对贫困化的“第四世界”。这一切更激起学术界对东亚经济增长之迷的兴趣。对亚洲文化、“亚洲资本主义精神”或“亚洲现代性”的探索出现热潮。美国哈佛大学教授亨廷顿提出疑问:为什么韩国和中国台湾能够同时在经济增长、社会平等和稳定发展方面取得成就,而其他国家却很少能够做到?为什么那么多的非洲国家在趋向任何发展目标的进程上都很少有成效?亨廷顿认为,要解释这些现象,人们必须回到各个国家特有的国情上,包括自然资源、地理位置、居民素质,当然还有历史经验。然而,亨廷顿强调,“就解释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同模式而言,关键性的独立变项是文化,亦即流行于社会居支配地位的一些集团的主观态度、信仰和价值观。”亨廷顿反对把文化仅仅看作某种意义上的“剩余变项”[4]历史学家余英时认为,由于东亚地区经济成长的特殊经验,不少社会学家和经济学家开始注意到儒家伦理的积极功用。他们觉得韦伯对于儒家思想所持的否定看法也许有修正的必要。因此儒家——或者更广义地说,中国文化——是否曾对东亚的经济发展发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目前已引起海内外中国学术界的注意了。[5]中国学者罗荣渠也认为,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国际学术界开始注意到东亚文化的独特性格与传统。东亚新兴工业国,自然资源都不特别丰富,多数都较为贫乏,其显著的共同点是都属于东亚大文化圈,这个文化圈的核心价值是受一种非宗教伦理即儒家伦理所支配。于是产生了这样一个新问题:东亚新资本主义发展的成功,中国社会主义发展的成就,与这一共同的文化背景是否有什么内在的联系。这是对非西方国家现代化提出的一个新课题。[6]因此。传统文化因素在东亚现代化的进程中起什么作用,成为研究东亚崛起问题中的一个引人注目的新课题。国际学术界都愈来愈注意到东亚经济高速增长中的文化因素。甚至有的西方学者[7]认为:“儒教伦理”在东亚现代化中扮演的角色比新教伦理在欧洲所起的作用还要大。[8]美国经济学家弗兰克·吉布尼相信,日本出现经济奇迹,断非目前的一些流行说法,如“无情的贸易竞争”、“政府与企业合作”、“阴险的日本有限股份公司”、“模仿美国技术”……所能阐明概括的。其真正原因,乃是它将古老的中国孔子伦理同大战后美国占领时期所引入的美国经济民主两者揉合一起并加以巧妙的应用所致。[9]日本经济学家小林实也认为,东亚产业圈的迅速发展与社会价值观及教育制度的特点有密切关系,重视儒教影响的观点并非是错误的。儒教不可否定地发挥了促进的作用,但作为起因来解释这一地区经济发展则难以令人信服。关于儒教的影响如何作用于经济与产业的发展,今后亦应从多种角度加以探讨。[10]韩国哲学教授宋荣培也主张重新探讨东亚各国急速的经济成长与传统儒教的关系。在本世纪七十年代所出现的奇迹现象乃是东亚儒教文化圈内几个国家的急速经济成长和现代工业化的成功。这些东亚国家历史发展的动力为何?是否阳明学去除了朱子学的封闭主义而发挥其独特的进步性?抑或是其他的原动力?[11]韩国经济学教授宋丙洛指出,不少学者如彼得·伯杰、赫尔曼·卡恩、罗德里克·麦克法夸尔和其它一些人指出,韩国和其他东亚国家的工业进步应功于儒家的道德标准。麦克法夸尔甚至创造了一个新词“象西方进行挑战的后儒教”,以强调东亚文化和工业力量日益增加的重要性。[12]小R·霍夫亨兹和K·E·柯德尔认为,今天东亚之所以具有对于我们的优势,是因为他们的组织和思想与我们不同。他们的思想和行动的模式深深刻地扎根于他们地区的历史之中。他们不容易输出,也不容易为我们模仿。[13]东亚新兴工业化集群区域在中国文化圈的出现,确实激起了国内外学者探索经济奇迹背后的深层因素。为什么非洲、拉美、中东没有出现这种经济增长现象?非洲与中东甚至连这种迹象也消失了?文化问题成为思考的热点,尽管众说纷纭,但不谈文化问题的经济学家似乎越来越少了。

第四,经济学家在探索经济增长的动力、并提出相关的政策方案的时候,发现其对经济增长的模型分析和种种预测与建议总是与实际情况有较大的偏差。由此激起经济学家对经济因素之外的原因进行探索。同时,经济学家对经济学科的性质和学科界限也在不断争论。对经济学科和经济研究不断的反思促使经济学家加强对文化因素的关注和重视。格林菲尔德认为,文化被认为与经济学的物质客观性相距最远,因而也最微不足道。文化所代表的仅仅是经济发展在大脑中的投射。但是,只有线性的、决定论的历史观,即假定历史为一连串的阶段和与之相适应的统一的系统要求,同时又忽略文化和历史进程的偶发性质之间的经验性差别,才有理由将这一变化看成是自然的。马克斯·韦伯的《新教伦理和资本主义精神》捕捉到了现代经济“多维复杂性”中最不易捉摸的层面。其实是对形形的鼓吹决定论和线性发展论的理论的挑战。解释的范围严格局限于引导经济行动发展的动机因素。[14]美国著名的增长经济学家罗斯托在1990年重版他于1960年发表的专著《经济增长的阶段》时,对主流经济学研究发展问题的方法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修正。他指责主流经济学研究发展的方法使人误入歧途,强调“文化、社会和政治因素所起到的作用不亚于经济因素”。[15]经济学者强调:经济学是“文化”而非“自然”的科学,归属于社会性而非技术性的范畴。经济学的研究视野必须扩充到经济学之外。[16]诚如瑞典经济学家冈纳·缪尔达尔所言:“事实上,不存在专门的‘经济’问题,存在的只是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经济’和‘非经济’因素之间的区别大多是人为的区别。要说清楚‘经济’问题或‘经济’因素所包含的意思意味着要提供一种分析,这种分析也把一切“非经济的”决定因素包括在内。惟一有价值的区别,并且惟一能在逻辑上完全站得住的区别,是相关和不相关因素的区别。”[17]

二、探索与争鸣

关于影响经济发展的因素的主要学说有制度说(有了正确的制度结构,则人的本能反应自动地实现经济增长);资本说(只要有了资本,在经济增长过程中所有阻碍经济增长的制度都会消失或改变);需求说;消费说;技术说;自然资源说(有自然资源保证的每一个国家都可以得到资本和制度);政策说;世界体系论与依附论;还有文化说和心理说等等。[18]自由主义经济学在分析经济增长时,侧重考虑市场经济范畴之内的因素,如资本积累与投资、劳动力(人力资源)、人口规模、人口素质与人口增长、科学技术创新与转移、国内外贸易、资源廪赋与资源流动、生产结构、市场拓展与市场供求、产业转移或升级、经济政策与发展目标等。政治经济学则着重思考各种政治因素。制度经济学则重点把制度(结构)因素纳入经济学分析之中,“制度经济学的目标是研究制度演进背景下人们如何在现实世界中作出决定和这些决定又如何改变世界”[19]。经济文化学与经济人类学则关注文化因素对经济发展的制约。经济心理学重点研究人格、社会心理与行为模式等。经济学各分支学科之间既协力又争鸣。

(一) 自由经济学派与制度经济学派

自从亚当·斯密以来,经济增长或经济发展作为一种突出的现象引发了自由派经济学家极大的兴趣。自由派经济学家普遍认为,人类本性(所谓“利润动机”)的固有特点是人类不断扩大再生产的根本动机。促进经济增长所必需的主要是正确的制度结构。在这种制度结构既定的条件下,并不需要过分担心进行努力的愿望、知识积累或资本积累,因为所有这一切都是人的本能反应,只是错误的制度抑制了这种反应。自由派经济学的增长理论主要通过分析资本积累、劳动力增加、资源的扩展或土地的增加、技术的进步、生产率的提高等因素来解释经济增长。不过,自由派经济学自从亚当·斯密以来,也认识到人类作为道德情操载体的复杂性。由此为对自由派经济学进行不断的修正开了一道裂口。

自由经济学派以及在批判反思自由经济学基础是上建立起来的制度经济学派,主要在经济增长的文化前提和制度基础方面作了可贵的探索。

英国自由派学者约翰·格雷相信:在一个复杂的工业社会中,自由市场代表了协调经济活动的惟一非强制性手段。市场自由是个人基本自由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20]但是他也尖锐地指出,西方社会的思想家和经济学家错误地认为,任何地方的资本主义都将相似于英格兰、苏格兰以及德国的某些地区和高度个人主义的经济文化。但事实并非如此。每一种资本主义形式都清晰地体现了它根植于其中的具体文化。在支持这些资本主义制度的文化之间将保留深刻的差别。[21]

“以自由看待发展”的著名经济学家阿马蒂亚·森虽然猛烈地抨击所谓“亚洲价值观”决定亚洲经济增长的论调,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社会变革”、“人类可行能力”、“人力资本”和“繁荣的市场经济”之间有“一种普遍的联系”。森强调,“发展是一个相互依赖的过程,而且经济的成功不可能与社会、政治和文化的成就相分离。” [22]

新经济史学派和制度经济学派的代表人物道格拉斯·C.诺斯在新古典理论分析方法的基础上提出制度变迁理论(包括产权理论、国家理论和意识形态理论),以之解释经济增长。他批评新古典理论无视人的社会属性,无法解释人的利他行为和服从社会规则的行为。他认为对经济增长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制度性因素而非技术性因素。技术创新、规模经济、教育和资本积累并非经济增长的源泉,只是经济增长的过程本身。制度包括一些被制定出来的规则、守法程序和行为的道德伦理规范。有效率的经济组织是经济增长的关键。[23]

(二) 增长与发展经济学派

增长经济学主要研究现代经济的长期增长,研究指向发达国家的增长因素和增长途径等。发展经济学主要研究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如经济制度、经济结构、经济转型、经济政策等。增长经济学与发展经济学派虽然有不同的研究分工,但在研究经济增长方面纠缠在一起。

增长与发展经济学派一开始深受自由派经济学的影响,主要从经济因素自身分析经济增长。西蒙·库兹涅茨就是一个范例。他从国民生产总值和生产结构变迁的角度,比较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不同的经济增长,他认为发达国家国民生产总值的高增长率主要不是由劳动与资本投入的增长决定的,而是由劳动生产率的大幅度增长决定的。劳动生产率的大幅度增长是由于发达国家不断提高劳动和资本投入的质量,而不是数量。劳动和资本投入质量的不断提高又源于教育和科研投入的不断增加。发展中国家未实现国民生产总值和人均值的高增长,主要是其经济增长的底子薄、人口增长快,劳动生产率低下。库兹涅茨强调,要获得经济的高速增长,必须把物的因素与人的因素结合起来。他还强调制度和个人的适应性,特别是作出迅速调整的能力和采取积极的态度来应对变化。[24]库兹涅茨虽然从生产率入手分析经济增长,但最终对制度和人的因素还是给予了关注。

约瑟夫·熊彼得从企业创新理论的角度提出了资本主义企业创新与经济发展的关联问题,熊彼得认为,经济发展最终来源于“创新”或“创业”。而资本主义的本质正是“创新”或创业,这种创新就是“产业突变”,是一种“创造性破坏的过程”。资本主义不仅产生现代科学的心理状态,而且产生人和手段。资本主义不是一般性的经济活动,它毕竟是人类行为理性化的推进力量。理性科学有充分的成长。资本主义传播理性,资本主义过程使人们的行为与思想理性化。资本主义文明是理性主义和“反英雄主义的”。理性个人主义精神是资本主义的根本精神。[25]

增长与发展经济学在对发展中国家的经济成长的分析中,越来越重视制度分析与态度分析,并认为二者是难以割舍的。

威廉·阿瑟·刘易斯,1955年出版《经济增长理论》,他从态度(愿望或欲望)、制度、知识、资本、人口与资源、政府六方面分析经济增长。前三方面属于文化分析。他认为经济增长取决于“自然资源”和“人的行为”,决定经济增长的人类行为(直接原因)主要包括人们从事经济活动的努力、知识的增长与运用、资本积累和其他资源量的增加等,而其背后的原因(引起直接原因的原因)则是“制度”与“观念”。[26]

冈纳·缪尔达尔和理查德·布隆克都主张研究经济增长要区别西方世界与欠发达国家。研究欠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必须进行文化分析,而其经济增长有赖于文化的现代化,即制度和态度的现代化。缪尔达尔强调,“经济学”术语是从西方世界抽象出来的,它们用于分析西方世界可能有意义;但是在欠发达国家这样做显然不会得出正确的结论。在欠发达国家,实际的分析必须讨论态度和制度关系方面的问题,必须考虑非常低的生活水平和文化水平的发展后果。[27]理查德·布隆克认为,影响发达国家经济增长的因素主要有:较高的储蓄率和投资、人口增长、资源的发现、更大程度上的社会和经济的灵活性、教育和基础设施的改善,最重要的是技术的进步。发展中国家面临的问题常常在程度上和本质上有所不同,不同的文化观念、不同的历史和宗教背景会使他们对有别于西方的经济增长和快速变化作出他们自己的反应。[28]

发展经济学家非常关注民族主义对经济增长的强有力影响。W.W.罗斯托认识到“反应型民族主义”是从传统到现代的转型社会经济增长“至关重要和强有力的动力机制”,“其重要性至少不亚于利润动机”。[29]刘易斯也认为,民族进取心一直发生作用,它的强大动力,导致各国对财富的差别正在迅速缩小。[30]小R·霍夫亨兹和K·E·柯德尔在研究东亚经济增长后认为,民族主义情绪一直是东亚经济增长背后的一种基本驱动力。[31]海因茨·沃尔夫冈·阿恩特认为,日本与中国,出于国家生存、抵挡西方的需要,最早追求经济现代化的;以后继续追求现代化的第三世界,其动机部分是考虑国家的力量与地位。阿恩特强调:经济增长还依靠现代技术、现代意识和现代制度。[32]

日本经济学家森岛通夫主要从意识形态、国民气质、行为方式以及所继承的文化资质等方面分析经济增长。他认为,意识形态会影响经济制度和经济政策。不同国家之间,国民气质、行为方式以及所继承的文化资质也会制约经济发展。[33]速水佑次郎也认为,传统文化或价值体系是经济现代化的重要基础。[34]

(三)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派与政治经济学派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虽然强调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生产方式对社会形态的决定作用,但马克思主义同样重视生产关系对生产力、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社会形态对生产方式的反作用,即能动作用。而生产关系、上层建筑和社会形态可以说属于文化因素的范畴。马克思本人生活在19世纪,虽然对建立在资本主义基础上的现代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提出了根本的质疑,但无疑,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对资本主义生产力和经济基础的巨大的解放和推动作用是肯定的。当然,由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片面关注物的发展,由此造成人的异化。马克思提出有利于人的彻底解放和全面发展的生产关系才具有推进生产力发展的可持续性。马克思在对亚洲历史文化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亚细亚生产方式理论,也说明了马克思对亚洲文化特殊性以及对亚洲经济现代化的道路的关注。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如保罗·斯威齐,认为驱动资本主义发展的是永不满足的剩余价值贪欲。“绝不能把使用价值看作资本家的直接目的。他的目的只是谋取利润的无休止的运动。”[35]保罗·巴兰则从西方现代性文化的普世性角度提出了对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的认识,他认为,如果最先进国家和落后国家的交往联系不是充满了压迫和剥削,而是真诚的合作和帮助,那么西方文化、科学和技术向不发达国家的和平移植就会在各个地方成为经济进步的强有力的促进剂。[36]依附理论则认为第三世界不发达的根源在于它对发达国家的经济依附。任何“赶超”都是留在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内的“赶超”,即遵循全球资本主义规则,而遵循全球资本主义规则的“赶超”其实是不能实现“赶超”的。第三世界的资本主义是如此,社会主义也是如此。“任何社会都无法逃脱(资本主义)世界一体化的永久挑战,‘发展’仅仅是这一制度下的发展,在此之外,不可能有‘自主的发展’,……资本主义的发展正是如此。”[37]依附理论把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和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落后归结为世界资本主义体系。

(四)经济社会学派

经济社会学派主要从社会与文化的角度思考经济增长问题。关于“资本主义精神”的讨论、关于人的本性问题,经济社会学与正统经济学有过长期的论争

关于“资本主义精神”——“推动西方资本主义发展的根本精神”问题,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认为,包括理性的禁欲精神、“入”世而不“属”世所特具之系统化的——是冷酷无情的、也是宗教式的——功利主义。是资本主义企业家所不可或缺的一种“理性资质”,其精神载体就是新教伦理,又称为新教理性主义,[38]里亚·格林菲尔德认为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理论敏感地捕捉到了现代经济“多维复杂性”中最不容易捉摸的层面。他反对给韦伯扣上“文化决定论”的帽子,恰恰相反,他认为韦伯理论是对形形的鼓吹决定论和线性发展论的挑战。[39]美国社会学家T.帕森斯相信,新教伦理的确是一种明显的革命性的力量。它的主导精神不是要个人毫无批判地去适应社会现状,而是要求个人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以建立人间天国这样一个超念理想的名义去改造世界。[40]

不过,里亚·格林菲尔德认为,“资本主义精神”并不是韦伯发现的“新教伦理”,而是民族主义。民族主义(其核心是定位于经济增长的民族主义,即经济民族主义。并非任何民族主义形态都具有嵌入其内的经济民族主义要素)是导致经济活动一再趋向发展的决定性因素。“资本主义精神”是民族主义固有的集体竞争意识(经济强弱关乎国家声望)的经济表象。古典经济学,即自由经济学,得益于英国(也是美国)民族主义的独特性质。即其关于现代民族国家的民族主义想象为天赋自由平等的个体所构建的联合体。经济领域在现代意识中所占据的前所未有的地位也是独具特色的美国民族主义使然。[41]

金耀基则认为“亚洲资本主义精神”与儒家伦理是相关的。他认为,对于现代东亚经济奇迹之“谜”的解释,更有潜在的说服力的是“文化的解释”。由于东亚这些社会属于中国文化圈,而中国文化的主导成素是儒家,因此儒家伦理乃成为解释东亚经济奇迹之谜的深层原因。儒家思想是极为丰富复杂的,它的内在结构有多元的组成,并且具有本身转化与更新的能力。金耀基呼吁对儒家伦理与经济发展之间作更细微深入的探索。[42]

W.摩尔批评传统的经济理论不太关心态度和动机。人类的态度往往被简单地假定为与理性选择最大化满足有关。人的欲求被认为是本质上无止境的,且人的本性是极为相近的。摩尔强调,人类学与社会学理论与经济学理论截然不同,态度和动机被看作是重要的变量。欲望被看作是有限的,文化被看作是相对的。人群被看作具有“非理性”和“无理性”。人类动机具有复杂的丰富性。只有那些将大量的资源投入到正式的教育或教育和培训最迎合工业经济需求的地方的经济增长才是最迅速的,同时也是最可能持续的。[43]英国组织社会学教授理查德·惠特利也肯定资本主义模式或商业体制类型是有路径依赖的。在任何情况下,经济和社会变化都是普遍依赖于它的既定发展路线的。“东亚资本主义”或“东亚商业体制”与儒家文化传统是分不开的。占统治地位的儒家思想对权力的合法性的认可方式,是形成这种高度个人化的权力模式的原因。从更广泛的意义上来讲,儒家的价值观促使人们普遍相信教育,特别是人文学科的教育,是获得经济和社会成功的主要手段。[44]

曼纽尔·卡斯特在多年研究发展社会学后,断定:明显可以看到经济增长与结构转化的过程是深植在制度当中、为文化所引导、由社会整合所支持、由社会冲突所塑造、在政治上竞争并由政策和策略所指引的。[45]

(五)经济文化学派与历史学派

经济文化学派与历史学派在探索经济增长的文化动因方面不遗余力。与正统经济学派主要关注影响经济增长的共通因素(如资本、技术、资源、劳动力、生产率等)不同,他们更倾向关注历史和文化的特殊性以及经济增长的特殊道路。

美国经济文化学家彼得·伯格认为,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文化作为“比较利益”而运作。他对解释东亚发展的“制度论”和“文化论”两种假设都持怀疑的态度,他相信“正确的答案是否应该就在此两个假设之间”。他呼吁关注和重视文化在经济发展中的重要功能。他相信东亚地区突出的中华文明的文化模式,在战后东亚经济奇迹发生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他承认文化的特质也是会改变的(虽然某些人类学家并不乐意这么认为),它通常会适应新情境而自行改变,有时更会是政府计划性的干预的一个结果(特别是经由教育政策)。彼得·伯格认同在美国学界相当流行的“后儒家思想假说”。“后儒家思想假说”指的是,日本和东亚的新兴工业都是中国文化强烈影响下的广大地域。因此,儒家伦理(或者称之为后儒家伦理,因为其中的一些道德价值跟传统的儒家思想已有差距)应该是解释这些国家和地区的经济表现的一个重要变项。彼得·伯格强调说,要落实在经济层面上去探讨儒家价值在一般大众日常生活中的影响。毕竟有许多人从来没有读过儒家的经典;甚至很少受过教育。美国社会学家R.贝拉使用的概念是“中产阶级的儒家思想”,以区别士绅精英阶级的“上层儒家”。香港大学的雷丁教授也持贝拉同样看法。伯格深信,现在有愈来愈多的证据显示,“后儒家思想假说”并不假。实在难以想象,有一些源于儒家思想的价值,竟然会跟东亚人民的工作伦理和整个社会态度没有任何关系。[46]

拉尔夫·林顿虽然认为,影响经济增长的因素无疑包含文化因素与人格因素。但他强调,人格的作用仅仅是人格与文化相互关系中的一个方面。个人通常按照他们社会的文化要求而行动,只要了解这种文化,而无须了解他们的人格结构是什么,你就可以预测他们对大多数情况的反应如何。林顿重点研究了创新者行为模式、与私人工业与个人财富积累有关的价值观、所有制、社会结构、社会价值观、文化的整合程度与文化变迁等文化诸因素对经济增长的影响。[47] R.本迪克斯探讨了思想观念和社会结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他认为人们完全有理由将英美文明中的管理思想的变迁与从早期到成熟的工业社会转变过程中的大量发展变化相提并论。[48]

余英时认为,韦伯《新教伦理》的特殊贡献在于指出:西方近代资本主义的兴起,除了经济本身的因素之外,还有一层文化的背景,此即所谓“新教伦理”,他也称之为“入世苦行”。这一精神中包括了勤、俭、诚实、有信用等等美德。但更重要的是人的一生必须不断地以钱生钱,而且人生便是以赚钱为目的;不过赚钱既不是为了个人的享受,也不是为了满足其他任何世俗的愿望。它已成为人的“天职”或中国人所谓“义之所在”。他考察了中国的新儒家伦理与商人精神的关系,认为推动东亚经济发展的确有其文化因素,但不能仅仅注意儒家伦理。[49]日本研究中日现代化比较的历史学家依田??家认为,日本现代化比较迅速,而中国现代化则饱经挫折,有其广阔的社会基础方面的背景,不仅要从社会经济发展程度的高度来把握这个问题,而且要从文化形式的差异这个深度来理解。他认为其出发点中的社会、文化形态起了相当的作用。[50]美国日本问题专家埃德温·O·赖肖尔也认为,日本的经济增长虽然与日本人全心全意地接受了现代科学、有关进步和发展的现代观念、伦理道德的普遍原则、民主思想及其社会准则等等有关,但在这个表层之下,强烈的儒学特性却仍有其潜在的作用。尽管几乎没有一个日本人认为自己是儒学门徒了,但在某种意义是来说,几乎所有的日本人都是儒学门徒。[51]

中国学者在探讨东亚的经济增长时,无论是制度论、文化论(文化论未必是文化决定论,也可能是文化视角论),还是综合论(多元论),都不得不认真思考东亚文化及其更新的影响问题。

刘宗贤等认为,关于东亚模式的“儒教资本主义”和“亚洲价值观”的观点对以往的现代化即西化的观点提出了挑战,东亚奇迹用事实说明了现代化不仅有西方的一种途径,东方传统文化、儒学价值观在东亚现代化过程中同样表现出非凡的潜力。东亚的巨变,对国际社会科学界提出新的挑战,使单纯的各色各样的经济理论都难以作出满意的解释,于是,人们开始从社会文化发展的角度提出了“东亚模式”的问题。[52]香港的霍韬晦教授提出:导致经济增长要至少具备五项条件,包括:法制、科技、态度(工作意识)、管理、训练。法制和管理能保障生产不受非生产性的原因干扰或拖累。科技、态度、训练则为积极意义,既有直接提高生产力的效用。工作态度的培养与社会风俗、习惯、价值观念有关,因此本质上就是一个文化问题。[53]陈峰君认为,儒家传统文化是东亚(现代市场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被称为东亚发展的“文化影响模式”,又有人称之为“东方型或情感型模式”。这种情感型文化对东亚经济与政治发展起到重要的促进作用。第一,东亚的企业与公司不仅是经济单位,而且是社会实体,它贯彻社会价值观念和保障社会团结。第二,东亚民族一向以勤俭持家、刻苦耐劳和储蓄而著称。第三,强调教育,重视智力投资。第四,倡导爱国主义、国家至上、社会为先、以和为贵、宽容协调、求同存异、同舟共济等,这些精神因素都在不同程度上对东亚社会的稳定与发展起着重要的积极作用。[54]余新天认为,亚洲人正在经历心理上的转变,从“西方最好”到重新发现自己文化遗产的价值,肯定现代化不等于西化。过去由于日本和亚洲四小的成功,人们比较多地探讨了儒家价值观对经济的推动作用。然而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甚至印度的发展,必将会提出更广泛的文化动因问题,即使中华文化也不能仅以儒家来概括。[55]

蒋庆强烈反对儒家伦理是中国经济发展障碍的说法,他竭力声明儒家伦理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促进力量。认为,儒家文化中也有类似基督新教的工作伦理与天职观念,儒家文化熏陶出来的人也具有勤俭、敬业、节制、诚信、好储蓄等优良品质。[56]梁燕城则承认,韦伯对中国的分析不无洞察,近数十年的东亚文明的成功也可被解释为摒弃儒家、走西方现代化道路的成果。有历史学者寻索早期香港商界领袖的背景,竟然大部分信仰基督新教,与韦伯的新教伦理是一致的。不过,这些商人行事的方式也有儒商味,故也可以说是儒学与新教融合产生的一些新文化特质。拉丁美洲信仰罗马天主教,与新教有不同的文化形态。菲律宾也与拉丁美洲文化接近,同样发展不起来。[57]

赵吉惠把儒家伦理在发展商品经济,走向现代文明进程中的历史作用归结为两点:第一,儒家伦理在东亚一些国家和地区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确实起了一定积极作用,这主要表现在:对人的道德修养教育,和谐人际关系,稳定家庭和社会秩序等方面。但是,有人把东方某些国家的资本主义,概括为“儒家资本主义”。把儒家伦理解释为促成东亚经济发展奇迹的主要原因,显然有些片面,并不一定符合实际。第二,儒家伦理在经济、政治改革的前提下,在正确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指导下,经研究与分析,批判与继承,至少可以帮助解决发展商品经济以后所出现的某些社会问题,在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进程中发挥应有的积极作用。[58]

盛邦和将儒学乃至于一切东亚传统(经过转换与更新)中能激发当代经济活力的因素的总和,称为“东亚新儒学”或“东亚新文明”,为东亚优秀文化的代称。认为,它被证明已经而且还将继续对东亚发展发挥推力作用。[59]东亚新文明与西方新教有着本质上的共同点。这表现为它们都是现代工业精神、市民精神与合理化的世俗经济伦理。换言之,勤勉、节俭与职业伦理是两个“新教”的共通行为伦理。[60]吴建华也承认,作为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一种文化模式,儒家文化对东亚地区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它对东亚各国经济发展的影响,不仅受到了东亚学者的重视,而且受到了包括西方学者在内的世界学者的普遍重视。[61]

冯天瑜从“儒家资本主义”角度分析了有关东亚文化与经济增长关联的观点。他认为,日本及东亚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自上世纪60年代以降,以经济高速发展、通货膨胀率低、社会相对安定的实绩,创造了东亚现代化奇迹,被称之与欧美、相区别的第三种工业文明体系。因为上述东亚诸国家及地区,大体在儒教文化圈内,故与欧美的“基督教文化的资本主义”相对应,有“儒家资本主义”之称,其特色是以东方文化中的现世主义、国家主义、机会均等主义,以及注重家族观念和个人修身与西方工业文明的市场原则、科学管理、追求效率有机地结合起来,并抓住世界经济一体化和新科技革命这两大契机,创造出耸动世人视听的局面。[62]

刘力臻虽然承认儒教文化无可争辩地促进了战后东亚经济的繁荣,但却不是东亚经济起飞的最本质的根源。东亚经济崛起的最本质的根源,主要不在于儒教文化的作用(尽管它是东亚经济发展的文化根基之一),而在于现代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63]贺圣达也认为,文化对经济的关系绝不是一种线性的、决定论式的关系。把文化或伦理作为经济发展或不发展,产生危机或避免危机的根本原因,都是缺乏事实根据的。现代经济发展的根本,还在于现代的思想、现代的制度、现代的科技。[64]李锦招认同多数学者的观点,即经济起飞的成因是多元的,把现代化成果归源于为儒家的伦理观念是过分化约的。但同样将之渊源于西方文化、技术主义或制度主义,也是太简单。[65]

(六)经济心理学派

经济心理学派主要从社会控制系统与行为模式的调适、儿童教育模式与企业家精神的形成、现代人格或创新人格的获得(人的现代化)等方面对现代经济增长进行分析。

A.巴洛齐齐认为,研究经济发展的理论通常有两种观点,一种这种研究历史、经济和社会因素的作用,另一种更强调文化价值、信仰、心理倾向的作用,部分持后一种观点的学者甚至认为文化和心理属性是发展的基本决定因素,但是大多数学者只是认为全面的发展研究应该考虑到这些主观因素。[66]

J.H.昆克尔指责社会学家和经济学家在探讨经济增长因素时只考虑了人的态度、观念和人格,却没有认真思考人的行为调适。他认为,价值观念、态度和个人结构决定了人的行为,行为反过来又改变人的价值观念、态度和人格结构。不同的行为刺激手段会强化或削弱某种行为方式。若要改变人的行为方式,只需要改变社会系统中的操作制约的程序,而没有必要去改变人的价值观念。经济发展的关键就在于改变社会控制系统中的某些因素。由于社会结构和社会环境的变化不可能造成全体人口的行为方式的变化,但可以造成少数人的行为方式的变化,因此,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必须依赖精英的角色作用。[67]

D.C.麦克勒兰德从性格养成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角度,提出了“企业家精神”论。他主张是人头脑中的变化推动了经济增长,而不是相反。发达工业国家出现持续的经济增长,其关键因素是“企业家精神”,而“企业家精神”则源于一个国家儿童的教育方式。衡量儿童教育是否能够养成“企业家精神”的关键在于儿童培养方式是促进还是阻碍“成就动力值”(通过计量儿童读物中有关进取和以获得成就为欲望的主题出现的频度而获得)的形成。“成就动力值”高的社会将造就精力更旺盛的企业家,他们将推动更迅速的经济发展。麦克勒兰德强调,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不能仅仅从资本形成率等经济因素来理解,还要从成就动力值的水平的角度来理解。[68]

亚历克斯·英格尔斯从发展社会心理学的角度对人的现代化与现代经济增长的关系进行了探索。他批评经济学家只重视从经济角度来研究经济增长,忽视了现代人的心理特征,从方法论的角度来看,是一种严重的错误。推进现代化进程最基本的因素是人。只有形成了现代的人格,才有经济的持续稳定增长。否则,即使引进了技术、制度和观念,即使发动了经济起飞,也不会有自我持续和长期稳定的经济增长。英格尔斯坚信:人的现代化会导致生产率的提高,生产率的提高可能会导致经济的进步。[69]E.哈根分析了创新人格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他认为创新人格会影响生产创新,也会影响新一代的价值观。创新人物将根据需要指导制度改革。从而经济增长就将获得所需要的动力。[70]

(七)经济人类学派

美国人类学家罗伯特·F. 墨菲在阐述经济人类学时认为,经济学家相信存在一个有着追求最大利润的“无限冲动”的“经济人”或“理性人”,但优秀的经济学家也深知除此外还有很多促进经济增长的人类动机。他相信,经济抉择的合理性受到文化条件的深刻制约。假定“经济人”会因为无止境的欲望而无休止地工作,决非人类本性的一部分。他呼吁经济人类学要研究价值、制度、角色、集团,甚至非理性的时尚、模仿和声望等与经济增长的关联。[71]

人类学家对东亚经济增长的文化因素非常关注。他们特别注目沉潜在东亚民间的儒家伦理与经过现代化更新后的以新儒家伦理为代表的基层伦理。日本的小林多加士教授认为,在以东亚华南经济圈为代表的局部地区性整合的背后,存在着广泛影响东亚的儒教文化,但这种儒家文化并非是中国传统儒教的复活,而是在融合了佛教和基督教,进而又吸取了现代合理主义的基础上所形成的一种复合的儒教文化。这种文化以华侨和华人为媒介在包含东南亚在内的东亚一带广泛传播,为这一地区的经济发展注入了活力。[72]

台湾学者萧新煌在对东亚经济增长进行研究时强调,单方面强调文化或政策影响的经济增长论都有偏差,但他强调:东亚成功经历中一个最激动人心却又研究得最少的领域,是对其在某些方面不同于传统亚洲的资本主义发展过程的各种文化因素的恰当鉴别。各种文化因素应当对工人、农民、企业家、公务人员甚至决策者所采取的能动性经济行为具有重要的意义。如果完全否认由这个地区人民的集体努力所达到的宏观经济活力与其共同坚持有的文化因素的关系,便是不可理解的。如果认为文化因素是这个地区获得成功的唯一原因,同样是不明智的。换句话说,无论是主张东亚成功仅仅是由于“正确”政策那种执拗的“政策论点”,或者是把这个巨大成功的因素只归于文化品质那种彻底的“文化论点”,都不能现实主义地勾勒出东亚成功的全貌。[73]

(八)经济哲学学派

经济哲学主要是对经济现象与经济问题进行哲学反思。自由派经济哲学认为,私有财产制度及其必然产物的自由市场对规定和保证个人的基本自由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而自由个人在完善的自由市场条件下其无限的欲望冲动和利润追求将推动经济的持续增长。但是,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并没有完善的自由市场,甚至根本没有这种自由市场观念。自由市场是有它的文化墙基和文化诉求的。亚洲经济的迅速增长并不符合自由市场推动的经济增长理论。故而许多哲学教授对亚洲经济增长进行另一种哲学思考。儒家经济哲学成为思考的主要对象。

哈佛大学哲学教授杜维明认为,在60年代,大多数西方的社会学家和哲学家,也包括台湾、日本和韩国的,都认为儒家思想与飞速发展的现代化是互不相容的。然而,到了70年代末期,在日本、韩国、台湾、香港和新加坡的飞跃的经济发展,使得人们对他们早先的假定提出了疑问。东亚的经济发展,表现出与西方经济发展截然不同的特征。利己主义或者朴素的个人主义(西方的经典神话)的价值,根本不受到重视。与此相反,重点却放在对公司的忠诚、集体环境以内的协调以及合作这些因素上。而且,教育大受重视。这样一些价值,恰恰正是在60年代被认为是对现代化有危害、或是与之水火不相容的那些价值。如今,这些价值已经被许多专家认作是对东亚很多地区成功的发展作出了贡献的重要因素。[74]

夏威夷大学哲学系教授成中英认为,从资本主义经济上升和发展的有机整体性和动态共生性原则的高度来看,儒家伦理在“亚洲四小龙”的经济繁荣中发挥着作用,因为儒家伦理是转化和发展的总动力的一个组成部分,因而也就成为启动和维持东亚经济发展的动力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成中英教授反对简单地以西方的新教伦理解释东亚的发展,也反对将东亚的经济增长简单地归于资本主义制度和自由经营,他认为资本主义的引进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成功本身就需要我们加以解释。[75]

方克立等认为,在东亚社会,不少知识分子已意识到儒家传统在日本、南朝鲜、台湾、香港、新加坡等国家和地区的建设和生活中发挥了某种引导和调节的作用,如重视全面人才教育、提倡上下同心协力、刻苦耐劳的工作伦理和强调为子孙后代造福等方面,都不难看到儒家思想的影响。儒家传统所体现的勤劳、沉毅、坚韧和勇猛精进的品格更是这些国家和地区谋求进一步发展不可或缺的精神资源。[76]汤一介把东亚经济崛起归因为儒学,认为东亚地区的现代化模式向人们显示了东方文化的坚实内核,这个内核正是儒家的传统精神。[77]

三、成就与缺陷

人文社会科学在探索经济增长的文化因素方面取得一定的成绩,但还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研究难题和学科建设问题。取得的成就如下:

第一,认识到引发或推进经济增长的因素是多元的,文化因素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刘易斯、缪尔达尔、库兹涅茨、诺斯、森等人,都认识到这一点。关注经济增长的文化学、人类学、心理学、历史学、哲学、社会学等人文社会科学更倾向注目和研究其中的文化因素。自由派经济学在向发展中国家推介自由市场理念和自由市场制度之 时,也逐渐关注自由市场的文化基准与文化诉求。

第二,对影响经济增长的文化因素进行了一定的分梳。人文社会科学在探索经济增长的文化精神力量之际,具体地分析了文化的各个方面以及内在的关系。如刘易斯分梳了愿望/欲望/态度、知识/思想/教育、制度等,也对文化因素之间的关系以及与资本、资源和政府之间的关联做了分析,他尤其强调制度与观念的难以分割;缪尔达尔分梳了制度与文化(态度),也认为二者是难以分开的,文化是制度的基础,而制度是文化的体现;诺斯分梳了产权、国家和意识形态,并把三者看作是制度变迁的整体;拉尔夫·林顿分梳了创新者行为模式、与私人工业与个人财富积累有关的价值观、所有制、社会结构、社会价值观、文化的整合程度与文化变迁等;森岛通夫分梳为意识形态、国民气质、行为方式以及所继承的文化资质等;萧新煌则细分为劳动伦理、节俭、勤奋、对教育成就的尊敬、在社会关系上避免公开的冲突、对统治集团和权威的忠诚、强调秩序和和谐等;陈峰君重点分梳了儒家文化,如人际关系和人情、集体意识、伦理道德等。

第三,经济学的主要流派正统学派(自由学派)、制度学派、文化学派都开始了对影响经济增长的文化因素的探索。后两个学派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它们展开了对各种规范、体制、精神、伦理、态度、思想、动机、欲望、情感、风俗、传统、知识、科技、意识形态、资本主义精神或企业家精神、行为模式等因素的详细探讨。

第四,从文化角度探索经济增长的经济学分支学科不断涌现。如经济哲学、经济伦理学、制度经济学、经济人类学、经济心理学、经济文化学等。

还存在的缺陷主要有:

第一,主流经济学对影响经济增长的文化因素研究不足。经济学领域基本上还是奉自由经济学(包括古典经济学和新古典经济学,它们往往被认为是经典经济学)为正统,而自由经济学基本忽视文化因素。为什么会这样?缪尔达尔分析,“经济学”术语是从西方世界的生活方式、生活水平、态度、制度和文化中抽象出来的。但在运用到欠发达国家时,却没有考虑它们的情况与西方根本不同,因此自由经济学用来分析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显然不会得出正确的结论。[78]

第二,对文化因素的研究缺乏系统性、复杂性和历史性的认识与计量处理。从系统性来看,对制约经济增长的文化因素没有整体的认识,对各因素之间缺乏关联分析;从复杂性来看,学者们要么简单地归结为某一文化因素,要么把复杂的文化因素化约为单一因素;从历史性来看,经济学家对历史的长时段动态分析和各种文化因素的变迁分析关注不够;从计量处理来看,对各种文化因素的计量处理极其缺乏,这固然与文化因素的复杂多变有关,但经济学家在这方面的努力也是远远不足的。

第三,经济学的跨学科研究、人文关怀和哲学思考有待加强。经济现象是极其复杂的社会现象,与人的社会复杂性和自然属性直接相关,没有跨学科的研究是不可能顺利解决经济问题的。而目前的经济学研究在人文社会各学科的展开还刚开始,经济学的许多分支学科还建立不久。另外,经济学有一种数量化的趋势,就学术研究本身而言,这当然是件好事,但由于经济学与自然科学不同,对特殊的研究对象——复杂的社会文化中的人类经济现象,由此决定了经济学科其实是“文化学科”,而不同于自然学科,甚至也不同于一般的社会科学。经济学关乎国计民生,稍不留神,错误的政策指导将带来难以意料的社会灾难甚至人类灾难。因此,经济学的人文关怀和哲学思考非常重要。经济学应该也必须是人文学家和哲学家。

四、进一步的思考

经济增长,或者说经济发展,还是发展中国家面临的一个严峻的难题,由于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差距仍然在不断扩大,这个难题显得尤其突出。联合国和各种国际经济组织尽力为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提供各种援助和政策引导,但是效果总是不大。发达国家也还面临着经济发展的可持续问题。尤其是全球经济两极化,将严重影响全球宏观经济秩序的稳定,由此制约发达国家的继续发展。人文社会科学,尤其是经济学,不能再有意或无意地回避对各种制约发展的各种要素和深层次因素的分析,认真、积极、理性地对待全球和各国经济增长问题,是迫在眉睫的研究任务。但经济学并非纯工具性或功 利性的学科,它应该是有自己的学术定位和价值关怀的。

第一,经济学研究要有大学科视野。经济学研究要拓宽视野和学科领域,不要有森严的学科壁垒和局促的学科视野,经济学科要多同其他人文社会学科对话。经济学的研究要立足宽厚的人文社会学科底蕴,要有学科的协同和整合能力。经济学的本质是经国济世。上至国家经济战略,下至个人经营理财,经济学无不涉及。在现代社会,经济现象和经济问题无孔不入,而这些经济现象和经济问题往往与其他社会问题纠缠在一起,需要学科的协同和整合才能够解决。经济增长问题尤其如此。

第二,其它学科要积极参与研究经济现象与经济问题。经济现象与经济问题不是一个简单的数理现象,而是一个复杂的文化现象。解决经济增长问题,不是经济学一家的研究范畴,其他学科要积极参与研究。其实,整个经济现象与经济问题,都需要各学科的积极参与。

第三,深入研究影响经济增长的文化因子。经济增长的复杂国情基础以及经济增长与社会公平、个人幸福的连锁,使得研究经济增长与文化因子的关联显得特别重要。要启动发展中国家的普遍的可持续经济增长,光是开几个纯经济处方,如投资、金融、贸易、产业政策、甚至技术援助等,是远远不够的。文化创新、制度重新、心态变化、甚至思维模式、行为模式的改变更加重要。否则现代化的停滞、中断、甚至倒退都是有可能的。世界上已经出现了这样的国家。这是我国要加倍警惕的。

第四,亟需推进经济文化学的建设。经济文化学是一门专门研究影响经济发展的文化因素及其与其他非文化因素关联的理论经济学分支学科。人文社会科学对经济发展的文化因素的探讨为经济文化学的建设准备了充分的学科基础,经济文化学将在整合人文社会各学科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形成新的经济研究学科。

经济学是社会科学,也是人文科学,不仅研究经济法则,也研究经济生活;不仅关注经济增长,也关心经济正义;不仅关注发展,更关注可持续发展。经济文化学关注经济为什么发展或不发展,文化在其中的影响如何,文化变迁与经济变迁的关系如何,文化系统内部各因素之间在推进经济变迁中如何联动,以及各国文化对经济发展观念的理解和诠释等。因此,经济文化学采用经济学与其他人文社会科学(社会学、人类学、哲学、教育学、历史学、政治学)、甚至数学、心理学、统计学、网络数据库等交叉研究的方法。

作为一门学科而言,经济文化学并不认定单一文化因素能够决定经济发展,也不只重视研究某一种或某几种文化因素,甚至也不局限于研究文化因素,而更重视文化因素与其它非文化因素的协同作用。文化决定论并不是经济文化学的研究导向。但是,一切有关文化制约经济增长的研究,都可以纳入经济文化学的研究视域,视为经济文化学的研究成果。

研究影响经济增长的文化因素应该包括两大类:“无意识文化”和“自觉文化”。文化是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包括国家、个人以及介于二者之间的社群)、人与自身的互动过程中形成的精神成果。“无意识文化”指的是以潜移默化状态存在的文化,这种文化无须人的自觉和反思,就会在下意识里不自觉地体现于行为之中。“无意识文化”大约包含习惯/风俗、风气/时尚/潮流、心理/欲望、伦理/精神/态度、大传统(社会传统或民众传统)/小传统(精英传统或上层传统)等。“自觉文化”是一种基于对历史、当下和未来的自觉了解而理性地贯彻于行为之中的文化。包含知识/科技/教育、信仰/宗教、思想/意识/观念、国家/法律/制度/规范等。当然,这样的区分是相对的,其中有交错的、难以分辨的成分。在理性反思缺位的地方,“无意识文化”的影响可能比较深刻,甚至根深蒂固,形成某种思维和行为之茧,需要借助强大的外来文化刺激,乃至轰击,才能突破。而现代性社会则是张扬理性的社会,文化自觉表现为制度自觉,从而发展出能够有利于经济增长的各种制度与规范,把经济发展与人的全面发展结合起来。在经济发展中自觉实现人的解放和全面发展,也在人的全面发展之中体现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国外经济文化学的研究业已取得了很大成绩,在“资本主义精神”(理性主义、经济民族主义等)、“企业家精神”、“商人精神”、“现代性”、宗教价值观、世俗化运动与经济增长方面,企业文化与企业发展方面、文化多样性与全球化方面等,取得了重大突破。美国波士顿大学已经在1985年成功地组建了以彼得·伯格教授(Peter L. Berger)为主任的经济文化学研究所(the 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Economic Culture)。主要从事文化(信仰、价值与生活方式)对经济发展的影响研究,重点是宗教。后来扩大到研究文化对社会、政治和世界事物的影响,关注的视野日益全球化。2000年又成立宗教与世界事物研究所,同样以彼得·伯格为主任。2003年经济文化学研究所与宗教与世界事物研究所合并为文化、宗教与世界事物研究所。经济文化学的研究视域不断拓展。研究水平日益提高。[79]

我国建设经济文化学的时机已经成熟。我国业已进入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时期,要从战略高度来把握经济增长,就必须关注经济与文化的连带互动。经济增长之中蕴涵一种“文化执行力”的问题。“去山中贼易,去心中贼难”,惰性的、阻扰经济发展的“无意识”文化,即所谓“心中贼”,要经过不断的反思和思想创新,才能漫漫转化。“精神生产的转型应该成为物质生产转型的先导”[80],经济文化学将在全面、系统、深入地研究影响经济发展的“无意识”文化与“自觉”文化的基础上,采取对策扬弃阻滞经济发展的“无意识”文化,以“文化自觉”的态度积极推进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和社会的和谐稳定。

[1] [美]威廉·阿瑟·刘易斯:《经济增长理论》,梁小民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3页。

[2] [澳]海因茨·沃尔夫冈·阿恩特:《经济发展思想史》,唐宇华、吴良健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年,第5页。

[3] [美]保罗·巴兰:《增长的政治经济学》,蔡中兴、扬宇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第223页。

[4] [美]塞缪尔·亨廷顿:《发展的目标》,见罗荣渠主编:《现代化:理论和历史经验的再探讨》,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3年,第351——352页。

[5] [美]余英时:《中国近世宗教伦理与商人精神》,见《士与中国文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395页。

[6] 罗荣渠:《现代化新论——世界与东亚的现代化进程》,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第216页。

[7] 指Herman Kahn,著有“The Historical and World Context of East Asian Development”。

[8] 罗荣渠:《东亚跨世纪的变革与重新崛起——深入探讨东亚现代化进程中的新经验》,载罗荣渠、董正华主编:《东亚现代化:新模式与新经验》,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20、26页。

[9] [美]弗兰克·吉布尼:《日本经济奇迹的奥秘》,吴永顺等译,北京: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95年,出版说明。

[10] [日] 小林实:《东亚产业圈》,中国亚洲太平洋地区经济研究所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115——117、120页。

经济学文化论文篇(4)

关键词:《手稿》;异化理论;综述

中图分类号:B0-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09-0035-02

异化理论是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基础内容。理论角度上,研究异化理论对于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深远意义;现实角度上,它对于我国社会的发展也有着导向作用。我国学术界针对马克思的异化内涵、异化理论的现实意义等方面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针对我国学界在这方面的研究成果,笔者从异化的内涵、异化理论的现实意义这两方面做如下综述。

一、国内学者对异化概念的理解

黄楠森在《人的本质的异化不是一个科学的概念》中提出,历史上异化概念有三个用法,即“(1)黑格尔的用法指矛盾的转化, 或矛盾。(2)费尔巴哈的用法, 指由于认识上的错误而产生出与主体对扰的结果。(3)马克思的用法, 指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劳动, 即剥削剩余价值。”他认为,异化概念不能滥用,就如黄楠森提到的:“马克思讲的异化就是劳动异化,就是剥削剩余价值,他讲的异化劳动就是雇佣劳动。这一点是很明显的。”[1]

孙英在《异化概念新议》中从两个角度论述异化概念,即作为一般科学术语的异化和作为人道主义基本概念的异化。他认为作为后者是前者在人的行为上的具体推演。他通过对国内国内学界异化的流行定义进行辨析,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异化也就相应地分为两类: 一类是被自己活动及其结果所奴役的异化, 如工人的异化劳动, 另一类则是被自己的活动及其结果之外的力量所奴役的异化。”[2]

侯才在《有关“异化”概念的几点辨析》中提到,“马克思对异化概念的使用和对异化现象的研究大体经历了由自然的异化到政治的异化再到经济的异化的这一过程。”[3]文中从博士论文的“对自然的任何关系本身同时也就是自然的异化”,到《黑格尔法哲学批判》的“政治国家的彼岸存在无非就是要确定它们这些特殊领域的异化”,再到《论犹太人问题》的“金钱是从人异化出来的人的劳动和存在的本质”进行了论述,充分展现了马克思异化概念的变化过程。

叶汝贤在《剖析“社会主义异化论”》一文中,反对“社会主义异化论”对马克思异化观的曲解,认为它“故意舍去了‘异化’的条件性、暂时性, 把它变成了超社会、超历史的永恒的范畴。”[4]他认为,对待异化概念要从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出发去评价分析。

二、马克思异化理论的现实意义

(一)对当代资本主义异化现象和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出现的异化现象的认识

沙光学在《马克思劳动异化理论及当代意义探析》中提到:“新的异化现象在当代西方社会有继续深化的趋势,这与统治阶级的推波助澜是分不开的。他们更善于借助科学技术的‘中介’,将异化当作一种统治人民、维护资产阶级利益的手段。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工人要获得真正的解放,就不能仅仅满足于劳动条件的改善,生活的富裕,而必须认清异化现象的危害及其深刻的根源,要寻找解放自己的途径。”[5]资本主义制度的局限性决定了它的异化现象是不可能被消灭的,新的时代会以新的形式出现。正如沙光学所说的,工人要想“获得”真正的解放,必须从根源上认清异化现象本身及其危害,寻找到科学的途径“解放自己”。

我国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虽然也出现了一些异化现象,但是与资本主义的异化现象是有着本质差别的。

叶汝贤在《剖析“社会主义异化论”》中提出,社会主义社会与资本主义社会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资本主义社会是私有制的本质,而社会主义社会正是要废除了私有制。他提到:“这种本质区别的基本表现恰恰在于社会主义废除了私有制, 废除了剥削和消灭劳动的异化性质。”[4]

杨建华在《发展的异化与异化的反思》中指出:“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就是要消灭异化,社会主义本身也具有克服异化的力量,社会主义建设的历史使命在一定意义上就是为消灭异化创造条件,社会主义必然取代资本主义,这是历史发展的趋势和主流”[6]。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所出现的异化现象和资本主义出现的异化现象是有本质差别的。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局限性必然会导致人的异化,而社会制度的本质就是消灭异化。

“有的是由于缺乏经验,或由于不认识客观规律而造成的工作上的失误;有的则是主观主义大发作,根本违反自然规律和社会主义的经济规律所致。这些问题有的是可以避免的,有的虽然难以避免,但随着人们的经验的积累和对客观规律认识的深入,又可以逐步得到解决。”叶汝贤在《剖析“社会主义异化论”》中这样提道,“这些问题并不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本身的产物,它的性质也根本不同于资本主义经济异化的对抗性质。用经济异化的观点来对这些问题加以概括,就会混淆社会主义经济和资本主义经济的界限。”[7]

(二)马克思异化理论对我国现阶段发展的指导作用

1.社会发展方面

杨建华在《发展的异化与异化的反思》中指出:“我们周遭的现实, 我们惊异地发现, 这些在国际社会已被批评、抛弃的‘发展异化’问题仍在剧烈地困扰着中国社会的发展”,“所谓发展异化就是将发展的主体与客体对立起来,将发展的目的与手段颠倒过来,割裂发展的本意并扭曲发展的本质,致使发展的重心错位,发展的价值失衡,最后将发展变成‘无发展的增长’或‘恶性发展’。”[6]我国现阶段出现的地区贫富差距、权力滥用、道德滑坡等问题,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异化现象的某些特点。由于我国现正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在政治经济体制改革,外加国外资本主义制度的存在,对人们的思想观念的变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异化现象在我国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存在的。

“我们必须消除‘发展异化’现象及其产生的思想根源,充实和完善自己的发展观”,杨建华接着提到。我国的科学发展观的提出和完善正是解决异化问题的途径。刘柱海也坚持这一观点,他在《论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及现实导向意义》中提出:“我们既不能听任异化现象在我国各个地方蔓延,也不能过于保守,我们应该大胆充分利用其积极的作用来建设我们社会主义。同时,我们也应该把经济发展与科学发展观结合起来,必须全面理解和正确把握科学发展观的主要内涵和基本要求,认真加以贯彻落实。要把人民的利益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不断满足人们的多方面需求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实现持续、稳定、快速、健康发展,避免走资本主义老路。”[8]由此看来,促进社会发展的同时也不能忽视人的发展。

2.人的发展方面

马克思在《手稿》中解决异化问题的途径就是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正如马克思所说:“不应当仅仅被理解为占有、拥有。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完整的人, 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9]。这样看来,人只有全面发展才能摆脱异化。

杨建华在《发展的异化与异化的反思》中指出:“人是一切发展的最终目标, 其他发展都是为人的发展创造条件或机会。而人的发展反过来能积极促进社会的自我完善和更新, 只有依靠人才能获得发展;人是发展的动力, 没有人的参与, 发展是不可能的。社会的发展与否, 完全取决于人的素质和人的发展;人的发展程度成为衡量社会发展的根本标志。”[6]

从上述的总结梳理中可以看出,目前学术界对马克思在《手稿》中提出的异化劳动理论研究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阶段性成果,涉及的面较广,有许多独特的思想观点。笔者认为,《手稿》历久弥新,虽然经过百年的洗礼,但并没有失去其价值,对现代社会发展的指导意义越加强大。尤其是其中深刻的人本学思想。衣俊卿教授曾经说过,马克思主义哲学以人的解放为核心的批判性实践哲学。对于《手稿》的研究,我们也更应该注重马克思对异化理论的分析,通过扬弃异化,实现人的解放、全面发展。

因此,笔者认为,对于《手稿》的研究,无论从理论还是从实践上,我们都应该重视人的全面发展。马克思对于这方面的研究经历了一个发现异化、扬弃异化、实现人的全面发展这样一个过程。

首先,马克思在批判资本主义社会国民经济学时,通过分析劳动者同劳动产品的异化、劳动本身的异化、劳动者同他的人的类本质的异化、人与人的异化,认识到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劳动生产无法成为实现人的自由自觉的劳动本质,由此结果导致了人的发展的歪曲和丧失,人的全面发展无从谈起。

提出问题后,需要解决问题。马克思解决异化问题的方式就是扬弃异化,恢复人的主体意识,使人得到真正的解放,实现人得到全面发展。换句话说,扬弃异化的过程也就是人全面发展的过程。我国当前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在一定程度上,人的发展也是存在异化现象的。

市场经济是以公有制为基础的商品经济,尽管由于我们的商品经济还不很发达,但仍然是存在异化现象的。商品经济中的人们容易产生商品意识,用物的价值去衡量人的价值,但是却失去了人的主体意识以及其存在的意义。人的本质应该是从事有意义的实践活动,但是现在的很多人往往为了经济利益、金钱的诱惑,在物质方面不知足地追求。这样,实践活动的根本目的成了追求物质享受,而不是通追求。这样,实践活动的根本目的成了追求物质享受,而不是通过发扬个人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实现自身的价值以及为社会做出贡献。个人应该将社会发展的目标和理想视为自己的目标和理想,积极地以自己的本质力量投入到社会主义实践中,在丰富和发展自己的同时促进社会和人类的全面发展。

参考文献:

[1]黄楠森.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的几个问题[J].中国高等教育,1984, (1).

[2]孙英.异化概念新议[J].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8,(2).

[3]侯才.有关“异化”概念的几点辨析[J].哲学研究,2001,(10).

[4]叶汝贤.剖析“社会主义异化论”[J].学术研究,1984,(1).

[5]沙光学.马克思劳动异化理论及当代意义探析[J].传承,2009,(3).

[6]杨建华.发展的异化与异化的反思[J].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02,(1).

[7]叶汝贤.剖析“社会主义异化论” [J].学术研究,1984,(1).

经济学文化论文篇(5)

[关键词]经济文化类型;语文课程资源;文化背景知识

[中图分类号]G4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712(2013)34-0052-06

[基金项目]广西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课题“广西民族地区学困生发展策略与语文德育的功能研究”(2008C21)。

[作者简介]韦美日(1964―),女,广西环江人,硕士,广西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语文课程与教学论,广西民族地区语文德育。

在语文课程改革中,出现了一些自相矛盾的奇怪现象:一边是课改实验的“泛人文化”,表现为在公开课或是教学竞赛中,以培养学生的人文素养为主,进行漫无边际的拓展延伸,忽略了语文知识、技能的传授、训练;一边是学校的常规教学中的“去人文”,表现为课堂教学仍然以传授知识为主,扎扎实实进行应试能力训练,把人文精神的培育当成可有可无的内容,随意增减。

一、语文教学中遇到的问题

语文课堂教学中的矛盾现象背后是语文课程的价值取向指导下的语文课程资源开发的问题。功利化的价值取向使语文课堂教学僵化、老化,局限于狭小的语文课程,受制于语文教学的狭窄空间,不能进行真正的跨学科、跨领域、面向生活的语文综合性学习,不能全面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

(一)语文教学实践的功利化取向

语文课程改革中,这种看似矛盾的现象,事实上有其内在联系,即语文课程实践中的功利性价值取向侵蚀了语文课程标准的理性价值取向,导致对语文课程理念的浅表理解,或者是误读。在教学行为上则表现为阳奉阴违:在展示语文教学改革成果的实验课上,尽可能多地增加人文性的内容,贴近语文课程标准的要求,会获得比较高的评价;在常规语文教学实践中,认认真真落实语文知识点,尽量吃透语文考试的内容,在各种语文考试中成绩优秀,会得到大家的承认。这种过于功利化的语文教学活动必然走向经验性和机械化,轻视排斥理论指导,惰于实践创新,消解语文课程改革的核心价值体系,在语文课程改革旗帜掩护下,走的是应试教学的老路。

(二)语文教学内容和语文教学研究的单一化

要摆脱语文教学的经验性和机械化的惯性倾向,语文教学就不能只顾在自己的领地上埋头耕耘,还需要具有宏观的、全局的战略眼光,超越眼前的功利性需要,为国家民族文化的传承和学生的未来谋划,在更广阔的天地中运筹帷幄。语文教学立足于语文素养的提高而不只是在实验课中表演人文性,语文知识和技能的获得也不只在语文课本和语文课堂教学活动中,其途径和方法是无限多样的,需要语文教师在语文教学实践中勇于探索,更需要综合运用相关学科的理论和研究方法指导语文教学实践,不同学科的理论可以为语文教学开辟新天地,提供不同的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方法,有可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民族学的经济文化类型理论所关注的经济文化类型及其对经济文化类型的研究方法,为成功地利用本土的语文课程资源提供可参照的理论框架和方法论基础,引导语文课程实施走出“泛人文化”和“去人文”的泥潭。

二、经济文化类型理论及其发展

(一)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的提出

人类学的经济文化类型理论是“苏联专家CH托尔斯托夫、MT列文、HH切博克萨罗夫等人在20世纪50年代共同提出的。”[1]“1956―1958年期间,时任苏联民族学研究所东亚和南亚室主任的切博克萨罗夫到我国中央民族学院进行讲学。期间,我国学者林耀华与他共同撰写了《中国经济文化类型》一文,全面地运用了经济文化类型理论来研究中国民族问题,踏出了此理论在中国进行本土化研究的第一步。但在之后2O多年的时间里,由于多方面的原因,国内关于这方面的研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林耀华的学生张海洋开始继续此项研究,其硕士学位论文便是《中国经济文化类型研究》。”[2]苏联的经济文化类型是指“居住在相似的自然地理条件下,并有近似的社会发展水平的各民族在历史上形成的经济和文化特点的综合。”[1]林耀华先生认为经济文化类型是指“居住在相似的生态环境下,并操持相同生计方式的各民族在历史上形成的具有共同经济和文化特点的综合体。”[1]

(二)经济文化类型理论在中国的发展

罗吉华文章所说的“本土化研究”是指中国的人类学家用苏联专家的经济文化类型理论来认识中国的经济文化类型,在研究实践中修正完善这一理论,使之更贴近中国民族分布和经济文化发展的特点,为民族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服务,这一工作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得到延续。50年代,林耀华先生在《中国经济文化类型》中结合东亚各个经济文化类型的情况,区分了三组经济文化类型:第一组,以狩猎、采集和捕鱼起着主导作用的类型;第二组,以锄掘(徒手耕)农业或动物饲养为主的类型;第三组,以犁耕(耕耘)农业为主的类型。[3]他还对每一种类型的特点及分布范围进行了具体的阐述,为建立和运用中国特色的经济文化类型理论奠定了扎实的基础和基本的研究框架。其优点是将研究置于东亚的大背景中进行比较分析,有一个中观的认识角度,选取了每一类型中的典型进行描述,加深了对某一类型的特点的理解和认识;其不足是未能深入到中国领土上的56个民族的生态环境内部,了解其具体的生计方式,区分其经济文化类型,其研究成果依然是一个大致的轮廓,没有构成一个细节完备的逻辑体系。

林耀华先生主编的1997年出版的《民族学通论》第四章《经济文化类型》在原来分析框架的基础上进行了充实和完善。首先,阐明了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的含义及其作用,强调了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的方法论意义,它在学科理论方面的价值和现实意义。方法论方面指出了它的一系列操作规范,为正确理解和实际运用这一概念指明了方向。其次,阐明了其在学科理论建设方面的重要贡献和民族地区的现代化建设方面的作用,使其方法论意义落实到具体的学科内容方面和现实生活领域,有效扩大了它的影响范围,强化其实践意义,把它从纯学科的认识论逐步发展为能为解决民族地区的经济文化事业发展提供理论依据的有中国特色的民族学理论。与在《中国经济文化类型》中所提出的内容框架相比,《民族学通论》区分了类型组里面的具体类型。第一组,采集渔猎经济文化类型,包含两个类型:以鄂伦春族为代表的山林狩猎型和以赫哲族为代表的河谷渔捞型;第二组,畜牧经济文化类型组分为四个类型:以部分鄂温克族为代表的苔原畜牧型,以蒙古族为代表的戈壁草原游牧型,以哈萨克族为典型的盆地草原游牧型,以藏族为典型的高山草场畜牧型。第三组,农耕经济文化类型组,区分出六个类型:山林刀耕火种型、山地牧耕型、山地耕猎型、丘陵稻作型、绿洲耕牧型、平原集约农耕型,最后一种类型还区分出两个亚型:北方亚型和南方亚型。[4]

《中国经济文化类型》和《民族学通论》第四章《经济文化类型》的内容相比较,有三点不同:第一点,类型组名称有变化;第二点,类型组中的典型变成了具体的类型;第三点,各类型的经济文化的地域性、历史性、综合性的特点更为突出。这三点变化把中国的经济文化类型从东亚的经济文化类型的背景中凸显出来,作为一个独立的研究对象来考察,因而从名称到特点都更符合中国民族地区的地理分布特点,历史以来形成的各民族的居住格局,以及在此基础上逐步形成的民族经济文化发展的特点。这个体系的优点是很明显的,它突出了中国地理环境和民族地区经济文化发展的特色,有利于正确认识民族地区的社会结构及其历史发展规律,能更好地指导民族地区的经济文化建设;其不足之处是由于顾及到经济文化类型的综合性特点,虽然提到了建立有层次的立体结构的四个内容,但在具体阐述内容时,没有对构成这种综合性的具体因素及其相互影响关系进行相应的描述,即其类型内部的基本结构仍然有待完善。

(三)经济文化类型理论在民族教育中的应用

在哈经雄、滕星先生主编的2001年出版的《民族教育学通论》第四章第二节《经济文化类型与民族教育》中,在林耀华先生所下定义和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根据“对世界民族分布和地理类型的概括分析,首先对世界民族及民族区域的经济文化类型进行一个粗线条的分类,然后对民族经济文化类型同民族教育的一般关系进行初步探讨。”[5]这里区分出四个经济文化类型组,第一组,采集渔猎经济文化类型组,包括两个亚型:北部寒带亚型和南部热带亚型;第二组,游牧经济文化类型组,包括两个亚型:北部寒带、温带亚型和南部热带亚型;第三组,农业经济文化类型,包括山地雨林混合农业和犁耕农业;第四组,现代化工农牧业类型组,包括三种类型:高度发达的商品化农牧业、商品化的种植园农业、城镇工农业综合经济文化类型。基于世界教育的多元文化背景和民族教育的视角,其内容的特点也很鲜明,第一点,从“世界民族分布和地理类型的概括分析”来区分的经济文化类型,与世界多元文化教育的背景相呼应,吸收了《中国经济文化类型》的中观视角并赋予时代特色;第二点从“民族经济文化类型同民族教育的一般关系”出发进行研究,重点不在于构建经济文化类型的理论,而在于探讨其特点对民族地区学校教育的影响。这一论题的优点是简洁明了,突出特定研究视界中的经济文化类型的核心内容,其不足在于宏观角度必然要牺牲许多具体的内容,而经济文化类型与民族教育的许多特点是要通过具体细节才能得到精确反映的。

经济文化类型理论从20世纪50年代由苏联专家提出到20世纪80年代以后在中国的实践与发展,在理论体系的建构上,从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面进行了有成效的探索,在本土化的实践中,经济文化类型的区分更加能体现中国区域民族分布的特点,在方法论的意义上,强化了它在民族地区现代化进程中的价值和意义。

三、经济文化类型理论对语文课程资源开发的启示

经济文化类型理论不但在民族学的发展和民族学研究中有积极的意义,因为其对民族地区经济文化独特的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对语文课程资源的开发利用也有重要的启示。

(一)语文课程资源开发立足于本地的物质文化基础

“经济文化类型理论充分地肯定了自然地理环境和社会生产力水平对于物质文化发展所带来的影响,从而为民族学对人类社会物质文化的起源和特征的研究提供了一条科学的认识途径。”[4]对语文课程资源的开发也要从认识本地的自然地理环境和社会生产力开始,进而认识其物质文化的特点,这一认识途径对民族地区的语文课程资源开发来说尤其有价值,因为它是自然的馈赠和历史的遗存,不须投资。广西民族地区大部分都属于“农耕经济文化类型组”中的“丘陵稻作型”,“水稻种植与干栏式建筑的结合是丘陵稻作型的基本文化丛结。”[4]这是与民族地区学生的生活有密切联系的物质文化,如水稻的起源和分类,水稻种植的知识,干栏式建筑的特点和地理环境的关系,也是最基本的语文课程资源,可以帮助学生理解自己和自然的关系,培养学生对自己民族物质文化的认同。不仅如此,本地物质文化资源进入语文课程还能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活跃语文课堂气氛,激活学生的生活经验,使学生的学习更有成效。

(二)语文课程资源的开发面向不同的学科领域

对世界民族的分类有各种角度和方法,但各种方法都有其长处和短处,如语言谱系法,能准确标出各民族在历史上的亲缘关系及接近程度,但却不能标出各族群的地理环境,经济文化发展方向和生计方式的特征,这正是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的长处。[4]就是说,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综合运用了不同学科的研究方法和研究成果,建构自己的理论体系,解决了本学科的理论问题。语文课程的综合性、社会性、实践性的特点,决定了语文课程资源的无限广阔性,语文课程资源的开发如果局限于本学科领域,课堂教学中一味强调以语言文字为中心的“语文味”,只重视“语文”的课外读物,或者只圈定在“语文教学辅助材料”的范围里面,那么语文教学就很难逃脱没有“文化”、脱离现实生活的宿命。不同学科领域的知识及其获取知识的方法对语文课程资源的开发利用是有意义的,这是因为语文学科知识的综合性特征决定了它必须不断从各个学科领域中源源不断地获得新的知识和新的方法,再以“语文”为核心,对这些知识和方法进行整合,成为语文课程资源。

(三)语文课程资源的开发要重视背景知识的运用

经济文化类型理论重视对各种经济文化类型的纵向的历史考察和横向的地域差异比较,其经济文化类型组的排列就体现了不同地域的民族发展的历史进程及其经济文化特征。在基础教育课程改革中执行国家、地方、学校三级课程体系,也是考虑到不同地域经济文化发展的不平衡性,而经济文化类型的形成是一个长远的历史过程,因此要真正了解其类型特征并在此基础上建设和发展,就必须了解其形成的历史背景。民族地区学校教育的知识体系的构建,尤其是地方乡土知识体系的构建,民族地区经济文化类型的背景知识是其中必不可少的内容,否则三级课程体系的建构就失去了实质意义。语文课程是所有学科的基础,语言文字的正确应用不但是语言文字本身的事情,还有语言文字涉及的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背景,也只有关注了语言文字所蕴含的社会经济文化内涵,语文课程作为各门学科的基础才名副其实,才能在三级课程体系中发挥它的基础作用。“纯语文知识”的教学,其实只重视语言形式方面,而抛弃了文字的丰富内涵,是缺乏“文化”的语文课程,无法完全承担语文学科作为基础学科的任务。

(四)语文课程资源开发要重视经验的积累和理论的建构

“了解作为人类进化的遗传和变异背景的经济文化类型,必然能使体质人类学的认识途径得到丰富。”[4]了解民族地区的经济文化类型,也可以开阔语文课程资源开发的眼界。因此民族地区的学校教育也应该重视作为课程资源基础的民族地区的经济文化类型的认识和研究,重视在经济文化类型的基础上开发的语文课程资源的原始材料的积累。这些资料应该把已有的体质人类学、民族志的资料包含在其中,眼光不能只局限在语言文字的范围内,也应包含物质文化,如民居、生产工具等要素,要透过语言文字和物质形态去理解和传承语言文字和物质形态所承载的民族文化传统。语文教学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语言文字本身,而是以它为工具掌握其中的文化内容,形成适应社会的基本能力。另外,为了使经验的积累具有明确的目的和意义,需要借助其他学科先进理论的指导,但即使是有亲缘关系的交叉学科,也有自己的研究对象和范围,其构建的理论体系首先必须能解释本学科的事实和现象,而不是解释相关学科的事实和现象。希望借助相关学科的理论解释本学科的事实和现象,摆脱不了模仿和借用的惯习,最终会使自己处于缺乏适切的解释框架的状态,无法建构一个能充分阐述学科特点的理论体系。语文课程资源开发目前就处于这种尴尬的状态。要有所作为,借鉴其他学科的理论也只是手段,目的还在于,在积累丰富的语文课程资源开发的经验的基础上建构语文课程资源开发的理论体系,只有这样,民族地区语文课程资源的开发才会走上有序发展的道路。

(五)语文课程资源开发要体现语文学科的特点

经济文化类型理论“不仅本身就注意环境、地域和经济、文化的综合因素,而且还有一个历史民族区或历史文化区的概念与之相辅相成。”[4]因为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的这种独特视角和研究路线,使其区别于民族学的其他理论,对中国民族经济文化具有更强的解释力,也有更广泛的适用范围,为其他学科领域的借鉴和应用提供了可能性。把它运用于民族地区的语文课程资源开发领域,就要注意民族地区语文学科教育的特点与经济文化类型的契合度。语文课程标准所阐述的语文学科的特点,即人文性、实践性、具有汉语言文字的特点,适用于国家课程体系,而民族地区语文学科教育除了具有上述特点之外,还有适用于地方、学校课程体系的特点,其中之一就是母语思维和汉语思维的转换、兼容问题,这个问题的背后其实就是历史以来民族地区的经济基础和文化传统的变迁问题,这是语文课程资源开发与经济文化类型之间的结合点。

(六)语文课程资源开发要服务于本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

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的发展指向民族地区“因地制宜地开发和利用、保护生态环境与资源”“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实现本民族本地区的经济发展”“减轻文化变迁中不可避免的心理压力及其他方面的消极影响”“保持其应有的文化特点”。[4]应该说,这不仅是民族学及其经济文化类型理论努力的方向,也是民族地区学校教育努力的方向,当然也是语文课程资源开发的目标。在语文课程资源的选择和鉴别过程中,经济文化类型理论提供了有实用价值的标准,这一标准包含三个内容:第一,作为语文课程资源它是否具有本地区生态环境的特点;第二,作为语文课程资源它能否促进本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第三,作为语文课程资源它能否反映本地区经济文化变迁的特点。按照这一标准,并非所有的民族地区的乡土知识都适合作为语文课程资源,在这个意义上说,语文课程资源的开发其实就是一个价值选择、文化选择的过程,而语文课程资源开发的标准的确定就是一个关乎教育哲学的问题,是民族学和教育学共同关注的基本问题,而服务于本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则是各学科当前都必须面对的基本问题。

综上所述,从经济文化类型理论在民族学研究和发展中所发挥的作用出发,对作为同样关注民族地区经济文化的建设和发展的语文课程资源开发而言,它所受到的启发是多方面的。把服务于本地的经济文化发展作为立足点,关注本地特有的文化背景知识,从语文学科的需要出发,有效整合多学科的知识与经验进行语文课程资源开发,就有可能有效解决当前语文课程实施中的经验性和机械化倾向,走上促进民族地区经济文化发展的道路。

参考文献:

[1]邓红,李天雪对前苏联“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的再研究[J]广西民族研究,2006(3):80

[2]罗吉华经济文化类型理论与民族地区地方性校本课程的建构[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2009(2):12

[3]林耀华民族学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104-142

经济学文化论文篇(6)

关键词:传媒经济 理论结构 广播电视 文化产业

【中图分类号】G220 【文献标识码】A

我国城市广播电视传媒现在的结构模式基本上是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逐渐形成的。具体来说,1983年,国家广播电视部根据党的第十二届代表大会的要求,召开了中国第十一届广播电视工作会议,会议明确提出了“以新闻改革为突破口,开展多种经营”和“四级办广播、四级办电视、四级混合覆盖”的方针。现在,我国的城市广播电视传媒基本上都是在这一方针的指引下发展起来的。可见,第十一届全国广播电视工作会议既是我国广播电视传媒发展的一个里程碑,也是我国广播电视朝着产业化方向发展的一盏指路明灯。正因为这样,第十一届全国广播电视工作会议以后,一方面是广播电视广告业得到了发展,另一方面是由于报业经济理论研究的率先起步促进了广电人把广播电视经济研究提到了议事日程,并于1984年开始了“广播电视经济”的研究。到1990年,具有中国特色的广播电视经济理论体系的雏形已基本形成,但是真正科学的、完整的中国广播电视经济理论体系以及结构模式是在2000年以后逐渐形成并快速发展。

一、广播电视经济理论结构模式

具有中国特色的广播电视经济理论结构模式与我国的宏观传媒经济理论结构模式一样,它们是一个共同的整体,所谓广播电视经济理论结构模式也就是我国的传媒经济理论结构模式。自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三十多年间,在我国传媒人的共同努力下,我国“1+2+1”的传媒经济理论结构模式已基本形成。其中的第一个“1”是指传媒经济中枢理论,“2”是指传媒经济造血理论与传媒经济输血理论,第二个“1”是指传媒经济纳新理论。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依据“1+2+1”的传媒经济理论结构模式的要求更快、更健康地发展我国的整体传媒文化产业。

传媒经济理论系统涵盖的十大基础性理论是引领我国传媒经济发展的核心理论、路标性理论。这十大基础性理论主要是:传媒二重性理论、传媒生产力理论、传媒结构理论、传媒产业资源理论、传媒产业经营与管理模式理论、传媒产业集团化理论、传媒资本运营理论、传媒多种经营理论、传媒市场营销理论、网络经济的本质理论等。它们之间相互作用的结果,形成了具有我国特色的“1+2+1”的传媒经济理论结构模式。

传媒经济理论基础体系中的传媒二重性理论、传媒生产力理论、传媒结构理论、传媒产业资源理论等四大理论系统相互作用构成了传媒经济中枢理论。传媒经济中枢理论是一种引导性理论、灵魂性理论、宏观性理论、聚集性理论、共享性理论、中心性理论、主导性理论,它一方面告知传媒人应该如何科学认识传播媒介和科学开展传媒经济活动以及其他的相关活动,另一方面又告知传媒人应该如何科学感悟传媒现象和自己的传媒行为。传媒经济中枢理论是阐述传媒的性质、功能、走势等传媒的重大理论问题,不是阐述传媒运作的具体技巧,但是它可以引导传媒人通过自身对传媒经济中枢理论的感悟而创造出具体的、具有特色的传媒经济的运营技巧。

传媒经济理论基础体系中的传媒产业经营与管理模式理论、传媒产业集团化理论、传媒资本运营理论、传媒多种经营理论等四大理论系统相互作用构成了传媒经济造血理论。血对于人体是何等的重要,同样,对于传媒产业来说,它的生存和发展同样需要“血”。传媒产业生存和发展所需要的“血”是从哪里来的呢?简单地说是从传媒产业经营活动中来的,若从理论的角度来说,它是由传媒人在传媒经济造血理论的引导下创造出来的,是以传媒产品的形式表现出来的。

传媒经济输血理论――传媒经济理论基础体系中的传媒市场营销理论。传媒经济输血理论与传媒经济造血理论是传媒经济生命理论链条上的两个环节,传媒经济造血理论是从理论的角度分析传媒产业如何创造价值(造血),传媒经济的输血理论是从理论的角度分析传媒产业如何实现价值(输血)。传媒经济输血理论是从医学中的“输血”理论发展而来的一种新理论。输血理论是当代医学中的一个重要理论,它包括采供血理论和输血理论两个部分。传媒经济输血理论的实质就是借鉴医学领域中输血理论提升传媒市场营销理论的地位和作用,它的任务主要是:(1)通过市场机制的作用传售各类传媒产品;(2)监督和检查传媒产品的质量;(3)实现传媒产品的价值,保证传媒产业功能和传媒事业功能的实现。

传媒经济纳新理论――传媒经济理论基础体系中的网络经济的本质理论。传媒经济纳新理论是根据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一种常态现象以及传播媒介生存、发展、壮大的实践要求形成的一种理论。我国有一个成语,即吐故纳新,其原意是指人呼吸时,吐出浊气,吸进新鲜空气。后来,人们常常把扬弃旧的、吸收新的行为称为吐故纳新。一个组织要永葆青春,就应该不断地吐故纳新。同样,传播媒介作为一个实体也必须吐故纳新,只有这样传播媒介才能永葆青春,才能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的要求,才能充分地、更好地发挥传播媒介的作用。但是,传播媒介的吐故纳新既是一般意义上的吐故纳新,又是具有传播媒介特点的吐故纳新。所谓具有传播媒介特点的吐故纳新,主要是指传播媒介实体应根据传媒生产力的发展,不断调整那些不适应传媒生产力发展要求的传媒生产关系,绝不是取消某些传媒实体。比如我国的报刊、广电等传统传媒可以借用网络技术和网络传媒的孵化器作用,推动传统传媒实施吐故纳新,一方面提高了传统传媒的网络技术含量,实现了传统传媒的吐故纳新,另一方面借用网络技术实现了整体传媒文化的融合,为推动我国整体传媒文化的大发展大繁荣、全方位地发挥整体传媒文化产业对经济社会发展的作用做好了传媒体制上的准备。

二、广电经济理论结构模式形成过程

(一)广播电视经济的发展历程

我国的广播电视传媒始于1940年12月30日延安新华广播电台,到现在可区分为两个阶段:1.广播传媒单一事业功能发挥作用阶段。1940~1980年的40年间,我国广播传媒和1958年5月1日开播的电视传媒(1958~1978年称为北京电视台,1978年后改称中央电视台)只执行单一的事业功能,否认广播电视传媒的产业功能。2.广播传媒事业功能与产业功能共同发挥作用阶段。1979年1月28日,上海电视台率先播出了中国大陆第一条电视广告以后,我国广播电视传媒在功能上开始由单一的事业型功能转变成为两种功能――事业功能和产业功能。可见,我国广电人对于广电传媒二重性的认知是从认知广电传媒的事业功能和产业功能开始的。广电传媒的事业功能和产业功能是一种传媒现象,广电传媒二重性是传媒本质的体现。根据认识论的本质要求,人们对于任何事物的认知都是从其现象开始的。可见。广电人对广电传媒二重性的认知过程,是认识规律的一种体现。

随着广播电视传媒产业功能作用的发挥,在广播电视传媒领域内部,具有中国特色的广电经济学理论开始萌芽。1979年初,当我国的电视传媒广告经营问世以后,电视传媒产品经营也提到了议事日程。为了保护具有中国特色的广电经济的萌芽,1979年5月14日,中共中央宣传部明确肯定了传媒恢复广告的做法,并作了具体规定。1979年12月,中央电视台开办了《商业信息》节目,开始集中播送国内外商业广告信息。1980年1月1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了该台有史以来的第一条广告。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中国大陆的广播电台、电视台均先后开办或恢复播出广告节目。

在此情况下,人们对广播电台、电视台能否创收(即经营收入)开始有了新的认识,传统观念开始动摇。正当广电人困惑和徘徊的时候,第十一次全国广播电视工作会议于1983年3月13日~4月10日在北京召开。会议认真总结了第十次全国广播电视工作会议的经验,讨论和确定了广播电视传媒改革的基本方针,会议指出:要“自己走路”,要“以宣传为中心”,要“以新闻改革为突破口”,要“四级办节目、四级混合覆盖”,要“开展多种经营,广开财源”,开创了我国广播电视事业发展的新局面。

1985~1991年的六年间是我国整体传媒经济元素发现最多的六年,也是广电传媒经济发展最快的六年。在这六年间,就传媒经济元素问题学术界进行了认真讨论,进而科学地确定了哪些是传媒经济元素,哪些不是传媒经济元素。比如新闻就不是传媒经济元素,它是新闻学的核心元素,但是,也是发展传媒经济必须弄清楚的一个重要问题。这六年间,在广电传媒经济理论上确定了广播电视也是生产力理论、传媒二重性理论等传媒经济理论元素;在广电传媒实践上,于1986年12月15日,珠江经济广播电台经广播电影电视部和广东省委的批准成立,其办台方针是:“大众型、信息型、服务型、娱乐型”;呼号为:“珠江,珠江,珠江通四海,经济第一台!”从此时起,中国大陆第一个直播电台――珠江经济广播电台用全新的广播方式开始了播音。1990~1993年,我国相继成立经济广播电台14家、经济电视台10家、有线电视台12家。

1992~1995年,随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模式――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我国广电传媒开始进入了市场。

1996~2002年,中国传媒经济理论博弈进入高潮。1996年5月29日,全国首家报业集团――广州日报报业事业集团宣告正式成立,并宣布从即日起中国传媒业走上了集团化发展的道路,同时在传媒理论界也开始了中国传媒集团应该是产业性还是事业性的博弈。1999年6月9日,中国第一家城市广电集团――无锡广播电视事业集团宣告成立,此后,中国传媒集团性质的博弈进入高潮。2000年12月27日,中国第一家省级广电传媒集团――湖南广播影视事业集团宣告成立;2001年12月6日,中国最大的传媒事业集团――中国广播影视集团挂牌,标志着我国广播影视事业管理体制和事业性运行机制“重大改革”的全面展开,广播影视事业集团化运作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2003年以后,一方面广播影视事业集团的弊端日渐暴露,另一方面广播影视产业的优势在“夹缝”中有了一定的发挥。为了促进广播影视产业的发展,2004年,国家广电总局明确提出“产业化年”的口号。2005年1月,广电总局明确指出:从现在起不再组建广播电视事业集团,对已组建的广播电视事业集团改为“总台”,同时对“总台”进行“产业化”改革,并恢复了建立“制播分离”制度的政策。2005年以后,广电总局没有审批一家广播电视事业集团,但是有相当多的省市成立了与“总台”并行的“广播电视台”。2010年,国家广电总局批准安徽、黑龙江、湖北等省成立了网络广播电视台。现在,我国的广播电视传媒正朝着传媒融合化、一体化以及整体文化的方向稳步健康地发展。

(二)广播电视经济开始走向成熟

我国广电传媒经济同我国整体传媒经济一样,是逐步走向成熟的。

1.广电产业经营已市场化。自1978年以来的三十多年间,我国广电传媒产业从“无”到“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再到产业化经营,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变化。在它的变化过程中,我国广电传媒人创造了许多广电产业经营市场化的经验,其中有两种广电传媒产业经营的经验是一定要写入传媒经济发展史的,因为它体现了广电产业发展的一种规律。这两种广电产业经营的经验是:一是由央视传媒人创造的黄金传媒资源广告招标式的广电广告产业经营模式;二是由湖南广电传媒人创造的用广电经济活动塑造企业形象的传媒产品经营模式。

2.广电传媒经济政策已逐步走向完善化、科学化。从整体传媒经济来看,比较完善的、科学的传媒经济政策体系已基本形成,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科学实施这些政策。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六十多年间,如果把我国制定的传媒经济政策细分一下,大致可分为四类:其一,辅助类政策,即新中国建立初期,为解决报纸所需资金短缺问题所采用的政策;其二,事业类政策,即1956年我国对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以后到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的22年间制定的关于传播媒介的宏观政策和微观政策;其三,“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类政策,即1978年国家财政部批准的《人民日报》等八家在京新闻单位可试行的一种办报模式;其四,产业类政策,即在同“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类政策的博弈中以渐进式态势逐渐走向完善化、科学化的传媒产业政策。这类传媒产业政策体系的形成大致可区分为三个阶段:一是1983年中央37号文件确定的“以新闻改革为突破口,开展多种经营”的方针;二是1992年党的十四大关于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模式是市场经济体制的确定;三是我国第一部文化产业专项规划――《文化产业振兴规划》、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及十报告中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是一条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协调发展之路的论述。十年来,我们在认识上的一大突破就是将文化区分为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双轮驱动,两手抓,两加强等,并在党的重要文献中,全面阐述了我国传媒文化产业政策。

3.广电经济理论已体系化。基于整体传媒经济理论体系的形成,广电经济理论也已体系化。所谓理论体系一般是指基于某一公理的演绎。传媒经济学是一门社会学科,它的理论体系就是基于传播媒介的特点和运营规律而形成的一种被社会认可并能指导传媒组织或机构实体依据传媒运营规律持续发展的理论,这一理论就是传媒经济理论基于的一种“公理”。对于传媒来说,这一“公理”就是传媒二重性理论,它是实现传媒经济平衡发展的支点理论。不管是人类社会还是自然界,只要发展,就必须保持平衡。因此,保持传媒活动各要素的平衡、有效开发传媒资源是传媒人追求的基本的价值目标。但是传媒活动各要素的平衡是相对的,是暂时的,不平衡是绝对的。传媒人为了促进传媒业的发展,必然追求新的传媒平衡并努力保持这种平衡,因为平衡可以表明传媒业已实现了一定意义上的统一、和谐、一致,标志着传媒业已在原有平衡的基础上,经过平衡与不平衡的博弈进入了一个高水平的平衡。传播媒介同其他事物一样,就是不停地从不平衡进入平衡,循环往复,进而促进传媒业的发展。可见,传媒经济理论体系化必须具有三组基本的传媒经济理论系统,即传媒二重性理论系统、传媒资源理论系统、传媒平衡管理系统。传媒经济理论体系内的这三组基本理论系统的科学结合度是决定传媒产业发达度的重要因素,也是检验传媒经济是否健康发展的重要指标。

4.广电经济活动制度化。长期以来,我国的传媒制度是单一的、“纯而又纯”的公有制,特别是广电传媒更加强调公有制。后来,随着我国传媒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化,特别是市场经济体制模式的确立和发展,除在传统传媒领域仍然坚持公有制外,在新兴传媒领域采取了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基本制度。

就传媒经济活动制度来说,在坚持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前提下,传媒经济活动的主体已经多样化,既有公有制性质的实体,又有集体性质的实体和个人。但是大部分传媒经济活动是由传播媒介主办和发动的。

就传媒管理体制来说,当前的传播媒介基本上是以事业性管理为主,产业性管理所占的比重还不大。但是,从传播媒介的发展趋势来看,传媒文化产业在整体文化产业中的主体地位决定其产业化管理所占的比重将会增大。具体来说:(1)报业传媒将实施“三分开”的管理体制,即产事分开、产政分开、管办分开。通过“三分开”的管理体制的实施,一是改变报业的高度垄断状况,二是纠正“千报一面”的现象。从上世纪90年代和本世纪初开始实施“三分开”管理体制以来,虽然推广较慢,但是效益还比较理想,因为“三分开”的管理体制,有利于报业尽快转企改制,有利于更充分地调动报人办报的积极性,有利于更好地利用报业资源,有利于改变过去“千报一面”现象,是报业传媒体制改革的最佳途径。(2)广电传媒应实施“制播分离”制度,这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业界率先提出来的改革设想。经过18年的反复实践,证明这是广电传媒实施管理体制改革的最佳选择。(3)我国的网络传媒应建立多种形式的所有制结构,实施传媒产业化经营,充分调动各类网络传媒的积极性。

总之,根据我国传媒产业制度的特点,要解决当前我国传媒产业机构中存在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经营好公有制传媒产业的同时,支持和扶植民营传媒产业公司的发展,以便更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社会资源,促进我国传媒经济的发展。

5.广电传媒经济教育规范化。传媒经济理论作为一门专业课走进大学课堂是在20世纪90年代末和21世纪初,其中作为一门知识课较早走进大学课堂的应该是《广播电视经济学》。所谓广电传媒经济教育规范化就是说《广播电视经济学》作为一门新专业不仅已经走进大学课堂,而且从1995年起,我国的一些高校已根据国家教育部的统一规划开始招收传媒经济学类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2002年,中国传媒大学还招收了我国第一位传媒经济学博士后。从此,传媒经济学就成为我国高校的一门常设课程,既有规范化的《传媒经济学》专业课程设置,又有相应的《传媒经济学》教材建设,传媒经济教育已被纳入到了我国规范化教育的行列。

三、未来中国城市广电经济发展模式

基于我国已形成的广播电视经济理论结构模式和我国广播电视经济开始走向成熟的传媒环境,未来我国城市广电经济发展的基本模式应该是:建立整体文化框架下的中国城市广电经济发展模式,即树立科学的整体文化观,深化城市广电传媒体制改革,加快实施转企改制,促进广电传媒生产力的发展,提高城市广电传媒的竞争力和影响力。这是我国未来城市广电传媒发展的一种科学的发展模式,只有从整体文化的角度和整体传媒文化的视野去改革城市广电传媒、去发展城市广电传媒,我国的城市广播电视传媒才能够快速发展,才能够大发展,否则,企图把城市广电传媒做强做大是不现实的。现在,根据我们党和国家关于“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战略部署,深化整体传媒文化体制改革的社会环境、技术环境、政策环境、理论环境都已具备。对于我国城市广电传媒来说,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抓住机遇,既要在宏观上弄清楚我国“要深化文化体制改革,解放和发展文化生产力”的大好形势,又能从本地实际出发,科学地实施转企改制,不断“增强文化整体实力和竞争力”。这样,不久的将来,一个具有中国整体文化特色的新的城市广电传媒将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2002年,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了“积极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的战略思想,它一方面科学地把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区分开来,另一方面对于文化体制改革以及文化管理体制、文化生产经营机制、文化法制建设、文化市场培育等都作了全面部署;2004年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首次明确提出了“深化文化体制改革,解放和发展文化生产力”的命题,并把提高建设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能力作为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一项重要任务;2011年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把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首次作为中央全会的议题进行了讨论;党的十再次强调“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一定“要深化文化体制改革,解放和发展文化生产力”,“增强文化整体实力和竞争力”。党的十六大以来,我国的文化体制改革已进入了快车道,有关“要深化文化体制改革,解放和发展文化生产力”的战略思想日渐明确,推动我国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政策日渐完善。这种宏观的社会环境和政策环境已为深化我国传媒文化体制改革、解放传媒生产力做好了准备。

从文化和文化产业理论的角度来看,人们不仅在思想上认识了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而且在理论上弄清楚了文化也是生产力,是社会生产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弄清楚了要增强文化产业整体实力和竞争力,就必须推进文化产业结构调整,就必须实施重大文化产业项目带动战略,就必须大力发展重点文化产业――文化创意、传媒文化产业。

任何一种传媒产业都是传媒文化产业,都是我国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支柱性文化产业,其发展受着两种力量的支配,即受传媒发展规律的支配和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支配,特别是受传媒文化生产力发展的支配。传媒经济活动是所有传媒活动基础,因此,传媒经济的发展同样受传媒发展规律的支配和社会生产力以及传媒文化生产力发展的支配。作为传媒发展规律对于传媒经济的支配力量是永恒的,但是传媒发展规律对于传媒经济活动的支配力度是同传媒人对于传媒发展规律的认知度和驾驭度相联系的。那就是说,传媒人对于传媒发展规律的认知度越深、驾驭度越娴熟,传媒经济发展就快些,反之,传媒经济发展的速度就慢些。但是,还应该明白:从总体上来看,不管传媒人对于传媒发展规律的认知度如何,传媒发展规律对于传媒经济的支配作用是不会改变的,这是真理,是不可怀疑的。作为社会生产力对传媒经济的支配力度通常是指社会生产力对传媒经济的影响力,其核心是传媒自身的力量,即传媒文化生产力或传媒技术的作用力。比如网络技术的发展和广泛应用,不仅产生了许多新传媒,而且也促使传统传媒焕发了“青春”,衍生了新的生命力。现在,我国的传媒经济在传媒发展规律和社会生产力的支配下,不仅得到了健康、快速的发展,而且它正在促使我国的分散性的传媒文化、“独立”性的“传媒小文化”朝着具有中国特色的整体传媒大文化的方向发展。分散性的传媒文化造成了我国传媒文化机构“林立”和在传媒资源利用上的浪费;“独立”性的“传媒小文化”造成了传媒实体的“小而全”“大而全”和“重复建设”,严重影响了整体传媒文化功能的发挥。造成我国传媒文化的分散性和“独立”性的原因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由于我国的传媒文化生产力发展的渐进性,二是由于观念更新的滞后性。传媒文化生产力发展的渐进性造成了我国长期的单一纸传媒文化独占鳌头的传媒文化模式,不会与新传媒合作,更不会与新传媒分享传媒资源,于是,当一种新传媒产生以后不得不另立炉灶,实施分散化独立运营。随着传媒技术的发展,新传媒越来越多,形成了我国目前多传媒并存的局面,或者说是多传媒割据的传媒结构。观念更新的滞后性造成了我国传媒文化组织职能发挥的局限性和组织职能的相互制约性,使本来就具有局限性的我国传媒文化组织之间存在着严重的内耗,既影响着传媒文化组织职能的发挥,又影响着我国传媒文化的发展。根据我国传媒文化体制改革实践提供的经验,要改变目前我国传媒文化现状,必须根据《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基本精神,不断提高传媒融合的品位,在实现传媒高层业务融合的同时,积极推进传媒文化机构之间的融合和传媒文化机构与相关宏观文化机构的融合,逐步改变我国分散性传媒文化和“独立”性“传媒小文化”的现状,努力打造具有中国特色的“大文化”,即整体文化。

实现分散性传媒文化和“独立”性“传媒小文化”向具有中国特色的整体“大文化”的转变,是传媒文化产业发展的必然结果,是聚合技术的发展和广泛应用的结果,也是未来我国传媒经济理论研究者的一项重要任务。在过去,对于传媒文化经济与我国宏观文化产业经济的关系问题研究的较少,只是在传媒经济学体系的研究中、在传媒经济整体理论体系的研究中以及传媒经济发展走势的研究中,对于整体传媒文化经济的发展及其在我国宏观文化产业经济体系中的地位和作用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理论分析,其目的是为了给未来我国传媒经济的发展提供相应的理论支持。从现在起,特别是党的十以后,传媒经济理论研究的任务是:在已创立的传媒经济基础理论的基础上深化研究整体传媒经济理论和文化产业经济理论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用科学的“大文化”观统率传媒经济理论研究、指导传媒文化经济理论研究,从“大文化”的角度去解决传媒文化经济活动中的一切问题。这既是传媒经济理论研究的重心,也是我国传媒经济运营的重心。

城市广电传媒是我国广电传媒产业的基础性产业,它具有数量多、差异大、资源丰富等特点,它既是我国城市文化事业的主力军,又是我国城市文化产业主体产业。在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提高我国整体文化实力和竞争力过程中,城市广电传媒是一支不可缺少的力量。因此,建立整体文化框架下的中国城市广电经济发展模式,无论是对于整体广电传媒文化的发展,还是对于整体传媒文化的发展以及整体文化的发展,都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因此,要建立整体文化框架下的中国城市广电经济发展模式,当前必须做好以下几项工作。

其一,在思想认识上,一定要从科学发展的角度把握文化、文化事业、文化产业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把握我国已形成的广播电视经济理论结构模式和我国广播电视经济开始走向成熟的传媒环境对于建立整体文化框架下的中国城市广电经济发展模式的意义;把握传媒生产力就是传媒文化生产力,它是我国文化生产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其二,在理论上,一定要明确城市广电传媒文化产业是我国文化产业的主体产业,是实现城市传媒资源整合的一种主导性力量。

其三,在资本运作上,一定要面向资本市场,充分利用传媒文化产业的技术含量高、产业链长、盈利点多、资源广泛等优势,有效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社会资本,促进城市广电传媒文化产业的发展,提高社会资本的利用率,满足社会投资者的需求。

其四,在广电传媒产品的经营上,一定要提高传媒产品品牌的影响力。广电传媒产品经营者可以借助于传媒产品品牌的力量占领市场、获得盈利,促进广电传媒文化产业的发展。要提高传媒产品品牌的影响力,必须强化品牌策划,必须打造那些具有本地特征的传媒产品品牌,打造那些贴近本地受众文化心理和审美诉求的传媒产品品牌,用这些品牌产品提高城市广电传媒的影响力和竞争力。

其五,在城市广电传媒资源开发策略上,一定要注意其层次性,既要重视对重点资源的开发,又要避免对资源的浪费;一定要注意提升城市广电传媒文化产业的规模化,这是实现城市广电传媒优势资源科学开发利用的关键。

经济学文化论文篇(7)

【关键词】 经济文化类型理论 ; 概念

【作 者】邓红,兰州大学教育学院讲师,兰州大学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在读博士研究生;李天雪,兰州大学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在读博士研究生。兰州,730000

【中图分类号】G11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54X(2006)03-0080-004

To study again about Economic-cultural type theory Deng Hong,Li Tianxue

Abrstract: The scholar of China has revised the conception of the Economic-cultural type theory. But it deviated from the research track of the principle theory, made the theory less useful.

Key word:

Economic-cultural type theory , conception

一、问题的提出

经济文化类型理论是由前苏联著名民族学家C・H托尔斯托夫,M・T列文,H・H切博克萨罗夫等人在20世纪50年代共同提出的。

1957年,当时任苏联民族学研究所东亚和南亚室主任的H・H切博克萨罗夫到我国中央民族学院进行了为期两年的讲学。在此期间,我国著名学者林耀华先生与切氏共同撰写了《中国经济文化类型》一文,从而开创了运用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研究中国民族问题的先河。但在随后的20多年时间里,由于种种原因这方面的研究一度陷入中断。直到80年代中期,林耀华的学生张海洋才将此项研究继续。

我国现在关于这一理论最具代表性的论述集中在林耀华先生编著的《民族学通论》一书。该书首先介绍了苏联的经济文化类型理论:“作为科学概念的经济文化类型,它的基本定义是:居住在相似的自然地理条件下,并有近似的社会发展水平的各民族在历史上形成的经济和文化特点的综合体。”随后,林先生根据自身民族学研究探索的经验,认为苏联的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缺乏对同一经济文化类型的立体结构认识,特别是明显忽略了精神文化的作用,”遂用“生态环境”和“生计方式”分别取代了“自然地理条件”和“社会经济发展水平”这两大理论的构成要素,并对该理论的定义进行了新的阐述:经济文化类型是指居住在相似的生态环境之下,并操持相同生计方式的各民族在历史上形成的具有共同经济和文化特点的综合体。①

根据这一“新”概念,林先生将我国少数民族地区的生计特点分为:渔猎采集经济文化类型,畜牧经济文化类型和农耕经济文化类型。②他的学生张海洋进一步将人类各民族的经济文化活动区分为狩猎――采集、斯威顿耕作、畜牧、农业、工业五大类型。李毅夫、赵锦元将世界各族人民从事的经济活动分为七种经济文化类型:原始渔猎类型,游牧类型,刀耕火种农业类型,锄耕山地农业类型,畜耕灌溉农业类型,机耕农业工业类型,现代工业农业类型。③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虽然,我国学者一直致力于前苏联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的应用和发展,并取得的一定的成果,然而,他们对理论概念的修改却存在一定的问题。诚然,这种修改从字面表意上看是较为合理的,但用“生态环境”取代“自然地理条件”无疑是扩大了这一分类概念中首要条件的外延,所表达的语义必然模糊不清;而将“生计方式”理解为“谋生手段”,并以此取代“社会经济发展水平”这一限制条件,则大大缩小了其内涵,使之在理解上较为困难,容易产生歧义。④而问题的关键在于,这种修改实际上已经违背了原理论的研究初衷,降低了其实践结果的参考价值。

二、“经济文化类型”与“历史民族区”

首先,我国学者关于经济文化类型理论忽视精神文化的论断明显地忽视了与经济文化类型一同提出的“历史民族区”的概念。

所谓“历史民族区”,就是居住一个区域的各族由于长期的联系、相互影响和共同的历史命运而其中形成了一定的共同文化的区域。必须强调指出,历史民族区的概念是个历史的范畴。无论是特点也好或历史-民族区的界线也好,都不是永恒不变的。但是历史民族区在每一个具体的历史时期内,却有非常确定的现实性。

在前苏联学者看来,在具体的民族学研究中,经济文化类型和历史民族区这两个概念是相辅相成的。首先,经济文化类型和历史民族区这两个概念可使人在每个具体情况下区分下面两种现象,即直接和一定的自然-地理条件下面经济发展水平有关的现象以及受到那些虽然过去在一定的自然环境下的一定发展水平上形成的,但在以后的长期间甚至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仍继续保存下来的民族传统的维持所制约的现象。其次,经济文化类型和历史民族区的划分对于确定民族分类也是非常重要的。

至于历史民族区和经济文化类型之间的区别,前苏联学者认为主要有两点:一是与种族的关系。经济文化类型的形成与种族关系不大,而历史民族区的形成和种族的关系比较密切。二是与精神文化的关系。前苏联学者认为:“经济文化类型和语言之间显然是缺少任何联系的:语言的共同性是以起初的历史地理的共同性为前提的,而相同的经济文化类型,照我们所看到的,则是在住在不同地区的各族中独立地形成起来的;另一方面,一种语言能分布在属于不同经济文化类型的各族之间。而历史民族区则能包括着语言相近的群体和操着起源彼此无关的语言的群体。属于一定的历史民族区内的各族之间的某些交互影响,在某种程度上也表现在语言范围内;但是这些民族的不同语言也能在统一的历史民族区范围内保存下来。”⑤而语言一直以来都被前苏联学者视为是民族精神文化中最为重要的部分,也是民族最为明显的特征之一,这我们可以从斯大林的“民族”定义中得到确证。

很显然,前苏联学者已经意识到经济文化类型理论和精神文化之间是缺少联系的,于是便提出了“历史民族区”的概念作为补充。从这一点来看,我国学者关于该理论忽视“精神文化”的论断显然是有失偏颇的。而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我国学者对原理论的研究意图以及由此所决定的研究重点缺乏全面的分析。

三、前苏联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的研究意图

任何理论都有其研究意图,即要解决的问题,所以,要想掌握一个理论,首先必须了解理论的研究意图。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就有可能偏离甚至违背理论的宗旨。

前苏联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的研究意图是通过对相似的民族外在文化现象进行类型划分,从人地关系,即人类文化和自然地理环境之间关系的角度解释人类文化的异同性。

“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比较一致的各族文化的近似和差异的原因问题,经常成为民族学的中心问题之一”。⑥关于此,在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西方产生了文化传播论。该理论认为:每一种文化现象都是在某一地点一次产生的,一旦产生后,便开始向各个地方传播。各民族的文化都不是自己创造的,而是从世界上传播着的各种文化现象中“借用”了某些东西;在一定的地区内,若干文化特质(或因素)构成一定的文化圈。但苏联民族学者认为文化传播论把文化本身看作是某种脱离现实的民族而独立存在的东西,否认人类社会史中的任何规律性,并且只从种族的异同性来解释民族文化中近似和差异是错误的,遂从人地关系的角度对文化传播论进行了批判。

关于人地关系的研究,历史上主要有三种观点:(1)十八、十九世纪,孟德斯鸠、巴克尔以及拉采尔等提出的环境决定论,认为社会文化的发展主要决定于地理位置、气候、河川及地形等。(2)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白兰士和白吕纳等提出的人地相关论,强调心理因素是人地关系的媒介。(3)马克思主义者主张用辨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来解释人地关系,认为人对于自然环境应居于主导地位。⑦经济文化类型理论兼取众家之长,吸收了以上三种观点的精华。

首先在理念上,经济文化类型理论在苏维埃民族学的理论框架内对西方学者的理论观点进行了借鉴,突出了自然地理条件对人类文化的影响,弥补了苏维埃民族学派的不足。

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秉承了苏维埃民族学派运用唯物史观进行研究的传统,认为只有生产力发展水平相近的各族才可以列入同一的经济文化类型。因为,“经济文化类型受地理气候条件的影响并不是决定性的或直接的,而往往是‘间接地’决定于每个民族的生产方式,亦即决定于其社会经济发展的水平。”⑧可见,该理论优先考虑的是人类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对自然的作用,然后才研究自然地理条件对人类文化的影响,这完全符合马克思主义用物质原因来说明精神现象的理论特征。可贵的是,经济文化类型理论改变苏维埃民族学派长期以来一味强调人对自然作用的弊端,提出:一、在相似的地理环境中生产力发展水平一致条件下,居住在不同的、甚至相距很远的地区中的各不同民族也可以形成同一的经济文化类型。所谓经济文化类型应当被理解为各族历史上形成的经济和文化特点的综合体,这些民族居住在一定的自然地理条件下并具有一定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二、在这一区域或其他区域的不同类型具有一定的历史继承性――在一定历史条件下另一种类型是在前一种类型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三、每一个类型的文化特征首先决定于该类型所处地理条件的经济发展方向。⑨这充分肯定了自然地理环境对人类及其文化的影响。

其次在方法上,经济文化类型理论为了弥合环境决定论与苏维埃民族学派在研究理念上存在尖锐冲突,借鉴了人地相关论的研究方法。

客观地说,环境决定论与苏维埃民族学派的人地关系论点均过于强调人与自然之间的冲突,忽视了它们之间的和谐性和人地关系网络的复杂性,而人地相关论则不同。人地相关论认为环境与文化的关系是相互的,有选择性的,能借助一定的媒介发生联系,因此它对于环境影响社会体系的看法不那么坚定,更倾向于把注意力集中于在由互相依赖的事物构成的网络和格局中,即文化与环境的相互关系,而较少关心建立严格的因果关系。这种通过对环境、文化、媒介之间网络的分析来研究人地关系的方法,便于将两种不同的研究理念融合起来,所以经济文化类型理论采用了这种方法,只不过为了强调生产方式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用“生产方式”代替“心理因素”,力图通过分析自然环境生产方式人(箭头指向代表作用方向)的网络来解释人地关系。

可见,前苏联经济文化类型理论主要是力图从人地关系的角度分析民族文化的异同性,进而探讨民族文化分布和发展规律。

四、前苏联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的研究重点

为了实现这一理论研究意图,前苏联学者在经济文化类型理论的研究对象上是有所侧重的。因为,文化所涉及的内容异常广泛,所以我们在对文化进行类型学研究时,不可能包括其全部的元素,只能是根据具体的问题,选择若干最能体现理论研究意图的文化特征进行分类。

具体而言,在“横向”上(空间的),前苏联学者比较强调研究民族的物质文化。“我们指的就是经济文化类型,而不单纯是经济类型,因为经济发展方向和地理环境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各个族物质文化的特点――他们居住地和住所的类型,交通工具,事物、家具和衣服等等。”⑩在“纵向”上(时间的),前苏联学者将理论研究的重点放在前工业社会的民族文化,即民族的传统文化。例如切博克萨罗夫在进行理论实践时只将资本主义时代以前的民族进行了经济文化类型划分。[11]至于资本主义形成以后的民族,由于工业化过程的进展很不均衡,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完成。有许多民族仍然沿用传统的生产方式,固守传统的民族文化。[12]我们仍可以这些民族作为研究的对象。

前苏联学者之所以选择以民族传统的物质文化作为理论研究的重点是建立在对人地关系发展趋势的深入分析基础之上的。

一方面,物质文化,主要是物质资料的生产方式决定着民族的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如果没有物质文化这个基本的因素,民族的发展变化是不可能的。同时,物质文化也在相当程度上反映着民族生存的自然地理条件,故而,以物质文化作为主要特征来研究人地关系是具有很强说服力的。

另一方面,从人类社会的历史进程来看,自然地理条件的差异所导致的文化差异是肯定的,都可以进行相应的类型划分。但需要注意的是,人类在受到自然地理条件的制约的同时,也能够主动地适应和改造环境。虽然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这种人为的改变和影响极其有限,但从长远角度来看,人类会逐步具备改造和影响环境的能力,并逐步打破自然地理条件制约的坚冰。

我国学者在对经济文化类型概念进行修改的时候并没有充分注意到原理论的研究重点,硬把“精神文化”和“工业文化类型”引入理论的实践当中。即便我国的学者通过改变原理论概念的两大限制条件――自然地理环境和传统物质生产方式的外延,人为地“密切”人、地之间的关系,但在理论的实践基础发生松动的情况下,只能转而侧重从经济学角度来研究民族问题,或单纯地探寻不同民族在不同的生态环境中产生的文化特质,是无法将原有的研究推向深入。而且,“生计方式”强调的是人维持生存的手段,它在一定条件下可能与“生态环境”和“人类文化”均没有太紧密的联系,特别是到了以服务业为主体的后工业时代,生计方式的多样化使得它不可能成为人地关系研究的媒介,原理论的研究方法也就不可能得以实施。

五、结 语

在任何历史条件下,自然地理环境都会对人类文化产生影响,但更充分地体现理论研究的意图,证明自然地理环境的差异在一定程度上决定民族经济的走向并进而影响民族文化,前苏联的经济文化类型理论选取了人类历史上自然地理条件对人类文化发展作用比较明显的前工业社会作为研究的重点,依据“自然地理条件”和“物质资料生产方式”这两个与人类文化紧密相连的要素,将不同的民族分别归属于特定的经济文化类型之中,并形成了一套操作性很强的研究体系,为民族学家探索民族文化的分布和发展提供了一条新的认识途径。

经济文化类型理论传入我国后,我国学者为了使之日益完整和系统,对理论概念进行了修改。虽然,我国学者所提出的概念与原理论的概念在结构上一脉相承,所强调的“类型”也大同小异,但这种修改过于强调理论的延展性,忽视了对原理论研究意图、研究方法和研究重点的分析,导致偏离了原理论的研究轨道,其实践结果的参考价值也有所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