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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学发展史精品(七篇)

时间:2024-02-07 14:52:38

地理学发展史

地理学发展史篇(1)

关键词 中国历史地理学 《历史地理学四论》 理论与实践 国际接轨意识 综合系统性 时间特性

历史地理研究在中国有着以沿革地理为主要内容的悠久传统,但现代历史地理学首先是在西方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逐渐形成的。40年代,侯仁之教授就学于英国利物浦大学地理系,在西方现代历史地理学奠基人之一H·C·达比教授的指导下,系统、正规地接受了现代历史地理学思想的薰陶。学成归国之后,侯仁之即结合教学科研实践,于五、六十年代不懈努力地在中国大力倡导现代历史地理学。然而,正当中国历史地理学刚刚迈上现代科学轨道之时,十年“”阻止了它的健康发展,使中国现代历史地理学与西方本已缩小的差距再次拉大。1979年,“”结束不久,中国历史地理研究即开始取得新的突破,并逐步走上现代科学的正轨,侯仁之的《历史地理学的理论与实践》[①]一书,无疑是这一时期中国历史地理学界最主要的理论研究成果。80年代以来,中国区域历史地理和历史地理专题的研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展,但历史地理学理论的探索却没有取得相应的大发展,对实践的指导还没有新的突破。正是在这一中国历史地理学界俳徊前进之时,侯仁之将他先后发表的四篇理论探讨论文及“附录”四篇、“资料”两篇共十篇论文结集成册并题为《历史地理学四论》[②](以下简称《四论》)出版,既显示了他个人对现代历史地理学的认识历程,又从理论思维和实践研究两个方面展现和强调了现代历史地理学在中国发展的几个新旧问题。

一、理论与实践的辩证关系

在漫长的“神”本位观念(自然界的“地心说”、人类社会的君主制)主宰下的古代历史时期,历史地理研究只是为治史提供疆域政区变迁的地理沿革背景资料,以及在这些治史资料基础上编绘的读史地图。随着近代科学文明的兴起,科学观念、规律意识和理性精神逐渐冲破“神”的樊篱,哥白尼的日心说与牛顿的力学,使人们知道,自然界不是上帝创造的,而是有规律可循可观察可认识可判断可推理的客观存在,把握客观规律后,就可以对客观世界进行科学地改造和利用。这种科学的研究方法与研究目的,也逐渐渗入历史学,要求历史学不仅要研究人类社会自身的历史,也要研究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地理环境及其历史,以及人类活动叠加于自然环境的人文地理环境及其历史。在近代科学文明的大潮中,正是这些科学实践的客观要求,使地理学迅速脱离历史学而成为一门独立的近代学科。而在近代地理学诞生之初,历史地理学就已经蕴涵了它在地理学中的潜在位置。[③]

在西方,历史地理学的学科属性问题,曾经长期地困扰过许多历史学家和地理学家,A·赫特纳认为历史地理学是一门地理学科,但又模棱两可地自我怀疑[④],R·哈特向既不认为历史地理学是地理学的分支学科,又否定它的独立学科地位,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⑤]。在现代历史地理学诞生前夕,来自历史学界和地理学界的历史地理研究者们,还为此进行过激烈的面红耳赤的争论。[⑥]由于争论者们本身缺乏深厚的历史地理研究实践,故未阐明历史地理学科的本质问题。而同时代的H·C·达比[⑦]、W·G·伊斯特[⑧]等少数几位历史地理学家,用他们坚实的具体历史地理研究实践,奠定了历史地理学理论的基石。1940年,C·O·索尔在达比等人研究的基础上,第一次从理论上全面系统地概述了历史地理学的学科性质、研究方法、研究要点、研究资料、野外考察以及研究方向等诸多方面。[⑨]从而宣告了现代历史地理学的诞生,同时也结束了历史地理学的学科属性之争。其后不久,R·H·布朗[⑩]、D·怀特利瑟[①①]的著作和A·H·克拉克的一系列重要论文又丰富了诞生不久的现代历史地理学理论。

在中国,历史地理的研究,自明末至民国初年,其研究方法类似于西方,而研究成果数量不逊于西方,至本世纪20年代以来,才逐渐落后于西方。[①②]以至于建国之初,教育部仍然把“中国沿革地理”视为历史地理学的代名词而规定为大学历史系的选修课程。对此,学成归国不久即在燕京大学历史系讲授地理学课程的侯仁之立即呼吁将“中国沿革地理”尽早改为“中国历史地理”,并在中国首次提出了现代历史地理学的研究范围:“其内容不以历代疆域的消长与地方政治区划的演变为主,而以不同时代地理环境的变迁为主,这样应该从先史时期开始,举凡每一时期中自然和人文地理上的重要变迁,如气候的变异、河流的迁移、海岸的伸缩、自然动植物的生灭移动以及地方的开发、人口的分布、交通的状况、都市的兴衰等等,凡是可能的都在讨论范围之内。”[①③]经过几年的教学实践,侯仁之发表了第一论《历史地理学刍议》[①④],在中国首次阐述了现代历史地理学的总体理论以及历史地理学与沿革地理的关系,不久又发表了第二论《历史地理学的理论与实践》[①⑤],在北京地区历史地理与西北干旱区历史地理的研究规划方面,进行了理论与实践的探讨。

70年代末期以后,我国学术界逐渐恢复了与西方的学术交流,学术理论研究也逐渐与西方接轨。强调综合整体研究的系统论,经过十几年的研究和尝试,至90年代已经在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领域的许多分支学科中得到充分运用,科学哲学界和地学界提出的“地球表层学”概念是否获得学术界普遍承认暂且不论,但其综合统一的系统研究理论符合地理环境的客观现实。侯仁之敏锐地把握了这一时代的脉搏,连续推出第三论《再论历史地理学的理论与实践》[①⑥]和第四论《历史地理学研究中的认识问题》[①⑦],吸收并倡议在历史地理研究实践中运用系统理论,着重强调了人—地系统的综合统一研究。如果说侯仁之《四论》中的前两论是理论联系实际的研究成果的话,那么,后两论则是他对新理论与新研究实践在新科学技术发展的背景下所获取的新认识。

经过几代中国历史地理学者几十年来长期、大量的现代历史地理研究实践证明:纯理论研究固然可能取得某些成果,但从学科发展的整体上看,唯有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才是一条正确的唯物辩证之路:理论涵蕴于具体研究之内,具体研究凝缩于理论之中。

二、理论探索中的两种偏向

科学是哲学的基础,各门科学领域中的内在规律,经过更高层次的概括和总结,最后将升华成科学哲学、乃至哲学的普遍性规律;哲学是科学的向导,具体科学的发展,无不有意无意地受到哲学的影响,经受了各种哲学思潮的影响之后,尽管构建历史地理学的理论大厦为时尚早,但现代历史地理学理论的探索,在辩证唯物主义哲学思想的指导下,已经取得长足的进展。目前,国内历史地理学界对于历史地理学理论问题的探讨存在着两种偏向。

一种偏向是对历史地理学的性质及其各分支学科的名词、概念,作知识形态的学科体系表述。在现代历史地理学的形成阶段,这样的基本表述具有一定的意义。但在历史地理学的发展经过方法论研究、新哲学思维等几个阶段到今天的多元化时期[①⑧],再将过多的精力投入到知识形态的表述,对学科的发展没有更为重要的意义。A·H·克拉克和J·帕藤在国际《历史地理学杂志》创刊号的《社论》中明确地指出:“《历史地理学杂志》将不是提倡有关历史地理学的性质、或历史地理学与地理学或历史学之间关系的教条”[①⑨]式的讨论。中国《历史地理》和《中国历史地理论丛》两杂志的主编及编委们,在这个问题上也具有共识。

广义的历史地理学理论应该包括各种历史地理学说与历史地理知识体系,但历史地理学说与历史地理知识体系在属性、功能等方面具有本质的差异。更不能将历史地理知识体系作为历史地理学的核心理论。“因为要找出规律性的东西来,建成一门符合现代科学标准的中国历史地理学,决不是一件轻易办得到的事。”[②⑩]

另一种偏向是对历史地理学理论问题探讨的漠视和轻视。“一个民族想要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②①]历史地理学科的发展,不可能、也不应该回避理论问题。任何一项对本学科建设与发展具有重要价值的具体历史地理研究,无论研究者持什么样的态度,都是自觉不自觉地在某种理论思想的指导下进行的;反之,一项具体的历史地理研究,如果就事论事地叙述或狭隘的考证,而事后又不进行分阶段的概括与总结,不找出所做研究的规律性和普遍性,并充实和完善各种层次、各种专题的现有理论,这项研究对学科的发展就没有更大的意义。

中国历史地理学界今后既要克服理论研究中的知识形态体系的简单叙述,也要纠正轻视和漠视理论研究的偏向,这是一项长期而又艰巨的任务。

三、国际接轨意识

就任何一门学科而言,要想获取重大发展,就必须接轨于国际学术领域,在世界范围内进行广泛的学术交流。举凡世界上的发达国家,都注重学术研究的国际性,并在某些学科或某些分支学科领域中成为国际研究中心。综观国际历史地理研究现状,发达国家的历史地理研究总是国际性的。从国际《历史地理学杂志》编辑部在英国的事实讲,英国是现代国际历史地理研究的中心,而从该杂志设立“总编”与“美洲总编”的事实来看,英国、美国和加拿大是现代国际历史地理研究的中心国家。由于英语已成为最主要的国际性通用语言,因此,其它现代历史地理研究取得重要进展的国家如法、日、俄、德等国,都注重与英语世界的国际交往,将它们国家的重要研究成果介绍、翻译成英文版进入国际学术领域。[②②]

中国历史地理学界已经越来越意识到与国际接轨的重要性,并在已有的介绍国外历史地理研究现状的基础上,开始向国际历史地理学界宣传和介绍我国已经取得的重要历史地理研究成果。[②③]今后应当逐步深入、广泛地进行中外历史地理研究的多方位、多层次比较,在保持中国传统特色的前提下,了解和借鉴西方研究的资料、方法和思想,以期更快地达到真正与国际接轨的目的,并在国际历史地理学研究领域中争得中国应有的学术地位。

四、综合系统性

在漫长的古代历史时期,学术研究以人文社会科学占绝对统治地位。这一时期的地理学作为历史学的附庸,以对人类居住环境的描述为主;而历史地理学则以沿革地理为主要内容。

近代以来,人类在长期的实践过程中,积累、创造和改进了大量改造自然的知识、工具和手段,使得自然界逐渐被人类的改造能力所征服;近代工业革命的兴起,更使人类在不到一百年的时间内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②④]。自然科学的每一项重大发明和创造,都给人类社会带来文明的跃进,同时也使人类逐渐注意到由于人类对自然资源进行掠夺性开采而带来的自然界不可逆变化的后果。因此,自然科学的研究越来越引起人们的重视,以至逐渐形成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相颉颃、甚至自然科学声势盖过人文科学的学术研究局面。近代的地理学已经脱离了历史学,并伴随着地质学、气候学、植物学等近代自然学科的形成与发展,成为一门以研究自然地理为主、人文地理为辅的学科;而历史地理学则以描述历史时期人类居住环境以及诠释历史地理文献为主要内容。

本世纪以来,现代科学技术飞速发展并创造着前所未有的人类生产力,使人类对自然的大力征服不断遭到自然界的恶性报复,最终迫使人类反思人类自身的行为与社会活动,重新辩证地认识人类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强调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反映在学术研究领域,则出现了一系列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的交叉研究、边缘研究与综合研究,以致形成大量的综合学科。[②⑤]现代地理学在这样的学术背景下,大力加强了人文地理研究的内容,从本世纪二十、三十年代开始,形成了强大的人文地理研究思潮。现代历史地理学正是在人文地理研究的浪潮中涌现出来的。[②⑥]

提倡积极开展历史人文地理研究,反映出人类对自然的影响越来越大、人类与自然越来越要求互生共存的客观现实,也反映了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联袂研究的趋势[②⑦],其本质是提倡历史地理的综合研究,强调在历史地理研究中要综合参考历史自然地理和历史人文地理双重要素,从人文与自然相区分的二元论研究向统一综合研究方向发展。

历史地理研究的客观对象具有四级客观系统:地理环境各要素的一级子系统;地理环境各要素之间的二级子系统;所有地理环境要素组成的地理环境三级子系统;以及更高层次的人类与地理环境系统组成的地理系统—地球表层巨系统。所有各级系统都是相互间进行着物质迁移、能量转换与信息传输等内外部循环的开放系统,又都是从无序到有序、从低序到高序、再从有序向无序演化的动态平衡系统。历史地理学研究对象的客观系统性符合系统学理论的主要观点,这必将要求研究的系统性。与其被动地经过长期、无数次地分门别类的单要素研究摸索才最后上升到系统研究,不如主动地接受现代科学研究中普遍运用的系统学理论去系统地研究历史地理学的客观系统。正是在这样的认识基础上,侯仁之在《四论》的第三、第四论中一再强调历史地理研究的系统性。系统论的认识方法在历史地理研究中获得普遍的应用,既表现在层层深入、内外联系的历史专题地理研究之中,也体现在逐级综合、分类归纳的历史区域地理研究之内,而动态的观点,则贯穿始终。以往的定位、定时研究应当逐渐向综合、系统和动态的研究过渡。

总之,伴随现代历史地理学科的诞生而出现、至今仍然困扰着部分学者的历史地理学科属性问题,表面上看来是学科的归属问题,实质上反映了在整个科学领域内,从分门别类的单一学科研究向交叉联系的多学科综合系统研究方向发展的趋势。现代地理学是一门综合系统学科,现代历史地理学更是一门综合系统学科。

五、时间特性

客观现实的地理系统是一个开放的复杂巨系统,构成这一系统的每一种系统要素都能发展成为一门地理分支学科,而每一种系统要素在历史时间延续中的发展变迁过程及其与系统内外其它要素的交互关系,都是现代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内容。

现代历史地理学研究所涉及的时间与空间,均为有限的时空,既不是具体技术科学的时空,也不是哲学意义上的时空。它的空间主要指地球自然界的“生物圈(biosphere)”和受到人类影响的“理智圈(noosphere)”[②⑧]。其时间的上下限为:人类出现并产生农业而对自然界产生影响以来、直至人类发展的全过程,包括将来发展的未来趋势。关于历史地理研究的时间跨度,侯仁之在其《四论》中有精辟的论断,他从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出发,“坚决主张现代地理学的研究,不能仅仅局限于当前的这一段时期内,必须推向过去的时代,一直上溯到人类开始出现在地球上,并且在自然界中产生了日益显著的影响之后,这项研究就属于历史地理学的研究领域。而且这一研究领域,同样是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而发展。严格地说,今天的地理,明天即成为历史地理”[②⑨]。

关于历史地理学研究的时间特性,从科学哲学的辩证认识来分析,有三种对立的时间观念:⒈静止的历表时间和动态的历时时间;⒉单纯历史文献记载的历史时间和整个人类历史时间;⒊简单“过去”的历史时间和“过去”、“现在”与“未来”三位一体的历史时间。静态的历表时间,反映不出人类历史的“活动”特征。历史文献记载的历史时间有明显的缺陷:首先,历史文献记载以前的历史时间,没有历史文献记载;其次,如同地表大陆的荒漠和地壳岩层具有间隔、裂隙和断层一样,历史文献记载的历史时间存在着大量的断缺和空白;第三,文献记载的人类历史地理活动,如果没有考古学、地质地貌学、民族学等学科研究成果的辅佐,就不能完全、甚至正确地加以反映;最后,历史文献如果没有近代与现代文献记载的延续和补充,现代历史地理研究就显示不出它的现实发展意义。如果研究者持有简单“过去”的历史时间观念,就不可能重视近代和现代历史地理研究,更不可能在揭示过去、总结现在的基础上,去科学地预测未来。国际《历史地理学杂志》创刊号《社论》是这样论述历史地理研究的时间性质的:“至于所考虑的时间性质,我们倾向于有部分近现代历史地理研究的稿件投送本刊,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惊讶。可是,既然我们已经广泛地意识到:所有、或几乎所有的地理现象,在或长或短的历史时期内,都几乎不可避免地发生或大或小的变迁。那么,基于这种公认,我们将对近现代(包括本世纪)的历史地理研究给予关注,并值得在本刊占有一席地位。”[③⑩]中国历史地理学界也已经注意到“研究的历史时代尽量后移,尤其要加强对明清乃至民国时期历史地理的研究”[③①]。同时开始关注现代历史地理研究的可持续发展动向。[③②]

从学科理论的整体上讲,现代历史地理研究的时间特性,当然是动态的、整个人类发展过程的、以及“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位一体的历史时间,但要克服具体操作中的难度,还需要一个长期的实践过程。

六、内外发展动力

历史地理学发展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现代历史地理学若要取得长足的发展,需要学术界内外双重动力的合力推动。外部动力包括:⒈历史传统延续的惯性;⒉社会经济发展的需求;⒊科学技术进步的促进;⒋社会机制功能的健全。前三种动力一般只是有无或大小的问题,而取决于人为决策因素的第四种动力,除了有无和大小问题外,还会涉及正负的问题,若把握不好,将会直接、即刻和长期地影响到现代历史地理学的健康发展。

中国历史地理学的研究队伍长期分属历史学与地理学两个部门、且侧重于历史学部门的社会机制事实,使现代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打下了深深的史学传统烙印,这对继承和发扬中国传统历史地理研究,具有重要的积极意义,也是中国历史地理学的一大传统特点。我们一方面应当积极地正视这一客观现实,并根据现代国际历史地理学发展的多元化趋势,以稳定本学科发展的态度来维护这一现状。但另一方面也要看到这种局面在中国历史地理学发展过程中所存在的严重问题,以便积极地加以改进。比如,我国现代地理学系统内大量涉及历史地理问题的实际研究,由于具有地理学基础的历史地理研究者少之甚少、而许多具有扎实历史学功底的历史地理学者又无法参与,最后只能由做具体研究的非历史地理工作者自己摸索着解决。这就使得中国历史地理学界在很大程度上出现了一种畸形现象:当前经济建设亟需投入研究力量去解决的许多历史地理现实问题没有历史地理工作者研究或参与研究,而与现实脱节、崇尚古代文明且只需一部分人研究的传统历史地理专题却有相对多的历史地理研究者争相参与。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现代历史地理学在研究往日的地理的同时,还必须显示出为现实经济建设服务的直接应用性一面,方能在现代地理学、乃至现代科学之林中显示出它真正的力度。这是现代国际历史地理学发展的趋势之一,现代中国历史地理学的发展应该加强这一方面的努力。

现代历史地理学发展的内部动力主要是历史地理工作者的自我意识,包括:⒈对学科理论问题的不断反思和持久评估,以指导研究实践。⒉研究资料的新发掘、新发现。一方面要正确地对待历史文献资料,意识到历史文献资料在历史地理研究中的突出地位,另一方面也要认识到历史地理研究资料不局限于历史文献资料,以免陷入研究的误区。既要加强历史文献资料的疏理工作,也不能为历史文献资料所左右。⒊研究方法的更新与最佳选择。随着历史地理研究的发展而逐渐形成的各种研究方法,均有它们的成功之时和成功之处,历史地理学经过长期的研究实践,已经可以举出不下20种有名可指的具体研究方法,但具体研究对具体方法有具体选择,最终的目的是真正解决问题。既要反对为赶时髦而堆砌新方法的新名词新词藻,也要注意对已有研究方法的反思与更新。⒋研究思维的角度、深度和广度,是研究者保证研究质量的自身主观意识。⒌不断地创造性地研究实践,是学科发展的本源。

现代历史地理学在中国的发展,是几代学者群体长期共同努力的结果,以往每个发展阶段均有各自的研究特点,而新的发展趋势又必将有新的学术要求。本文在侯仁之《历史地理学四论》的启迪下,评述了现代中国历史地理学的几个新老问题,恳请前辈与同仁的赐教。

注:

①上海人民出版社,1979年,1984年再版。

②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院士文库”丛书,1994年。

③Robert E. Dickinson,The Makers of Geography,England:Frederick A.Praeger,(1969).

④Alfred Hettner,Die Geographie:Ihre Geschichte,Ihr Wesen Und Iher Methhoden,Ferdinand Hirt in Breslau,(1927);又(德)A·赫特纳、王兰生译《地理学—它的历史、性质和方法》中译本,商务印书馆,1983年,第171—172页。

⑤Richard Hartshorn,e The Nature of Geography,Photo-Lithoprint Reproduction,Edwards Brothers,Lnc.,(1964),PP.184-5.188.[按R.哈特向的《地理学的性质》一著最早于1939年在《美国地理学家协会年刊》(Annalsof The Association of American Geographers)第29卷第3、第4两期上全文连载。此后于1946年单独出版;1949、1951、1956、1958年再版了四版;1961、1964年又由科学出版公司(The Science Pressprinting company)修订了两版。]

⑥"What is Historical Geography?"in Geography,Vol.17.(1932),39-43.

⑦H.C.Darby(Ed.),An Historical Geography of England before AD 1800,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36).

⑧W.Gordon East,An Historical Geography of Europe,London:methuen,(1935,1943,1948,1950,1956,1962,1966,1967);The Geography Behind History,Thomas Nelson & Sons Ltd.,(1938,1965,1967,1994).

⑨Carl o. Saure,"Foreword to Historical Geography",Annals of the A

【关 键 词】ociation of American Geographers.No. 1,(1941).

⑩Ralph H.Brown,Mirror for Americans:Likeness of the Eastern Seaboard,1810,New York:American Geographical Society,(1943);Historical Geography of the United States,New York,Harourt,Brace and Company,Inc.(1948);又有秦士勉中译本,商务印书馆,1973年初版“内部读物”,1990年2月再版。

①①Derwent Whittlesey,Environmental Foundations of European History,Century-Crofts,Lnc.(1949).

①②阙维民:《西方现代历史地理学思想在中国的传播及其影响》,《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2年第2期,227—240。

①③侯仁之:《“中国沿革地理”课程商榷》,《历史地理学四论》,第138页;原载《新建设》第2卷、第11期,1950年。

①④原载《北京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1962年第1期,73—80。

①⑤为庆祝北京大学建校80周年的五四科学讨论会地理系分会上的报告,原载《北京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1979年第1期。

①⑥原载《北京大学学报》(历史地理学专刊),1992年,1—5。

①⑦原载《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3年第4期,106—110。

①⑧John Radford,"Editorial",in Journal of Historical Geography,Vol.16,No.1,(1990),PP. 1-2.

①⑨ ③⑩A.H.Clark & J. Patten"Editorial"in Journal of Historical Geography, Vol, 1 (1975).

②⑩谭其骧“序”,周振鹤:《西汉政区地理》,人民出版社,1987年。

②①恩格斯:《自然辩证法》,《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467页。

②②如《法国历史地理》(Xavier De Planhol & Paul Claval,GeographieHistorique de la France,Paris:Librairie Artheme Fayard,1988)一著,1994年成为“剑桥历史地理研究”丛书的第21种Xavier De Planhol & Paul Claval,An Historical Geography of France,translated by Janet LLoyd,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4).

②③Weimin Que,"Historical Geography in China" Journal of Historical Geography,21,4 (1995),361-370.

②④马克思:《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256页。

②⑤笔者认为“交叉研究”与“边缘研究”一旦成为学科,则应统称为“综合学科”。

②⑥Carl o. Sauer,"Foreword to Historical Geography~,Annals of theAssociation of American Geographers,1 (1941),17-20.

②⑦谭其骧先生曾经“在80年代几次学术会议上既提出过历史地理工作者应重视历史人文地理研究的意见,也曾做过两次有关历史人文地理的报告”。(谭其骧《长水集续编》,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201—202)。

②⑧V.I.Vernadsky,"The Biosphere and the Noosphere" American Science ,33 (1945),1-12.

②⑨侯仁之:《历史地理学四论》,第22页。

地理学发展史篇(2)

[关键词]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史学 唯物吏观 历史理论 史学理论

[中图分类号]K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326(2008)12-0115-09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有了长足发展,其中一个重要标志就是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的形成。史学工作者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指导下,立足于中国历史实际和史学实际。着眼于当代中国的发展,实事求是,与时俱进,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逐步形成了有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并取得了多方面的成就。综观史学界改革开放以来的史学理论研究成果,主要有以下六方面的理论成就值得关注。

一、对唯物史观内涵和外延的新阐发

史学界在不同历史时期对唯物史观的理解并不相同,反映了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所处的不同发展阶段和学术创新历程。关于唯物史观的研究,大致经历了20世纪80年代对唯物史观的重新解读、90年代的学术创新以及21世纪以来的学术反思和展望等三个阶段。在这一过程中,学术界对唯物史观的认识更加全面系统和深入,把唯物史观视为一个不断发展的历史观和方法论,克服了教条主义、公式化的理解,恢复了唯物史观的生机和活力。由从过去主要关注阶级以及不同阶级之间的斗争在历史发展进程中的作用,从关注阶级斗争史发展到更加关注社会生产力、关注经济社会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充分肯定了社会生产力、社会生产者以及科学技术在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的重要推动作用。

第一阶段,20世纪80年代对唯物史观的重新解读。从葛懋春主编的《历史科学概论》开始。史学界出现了编写历史学概论的热潮,其实质乃是主张在唯物史观指导下,对历史研究工作自身理论进行探索,主要表现形式则是对唯物史观的重新认识和解读。葛懋春主编的《历史科学概论》和白寿彝主编的《史学概论》比较典型地反映出20世纪80年代史学界对历史理论的探索情况,可视为这一阶段代表性的著作。前者着重历史科学理论的探讨,强调社会矛盾运动、阶级分析法、历史主义、民族关系等历史科学的理论问题,强调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普遍指导作用;后者则从中国史学史的角度。立足中国历史和中国史学发展的实际,梳理总结出中国史学的基本范畴。在同样强调唯物史观指导作用的同时,更强调了史观、史料、文献学、目录学、史书编纂、历史文学等颇有中国色彩的基本史学理论范畴,其实质同样是探索历史学的理论体系。从过去过分关注阶级和阶级斗争,转向重视考察社会的经济发展、生产方式和交往方式的改变。但是,对阶级斗争、阶级分析方法并未见根本改变,在克服教条主义的同时。仍不免存留着“左”倾思潮的痕迹。冰河已经解冻,史流继续向前涌动,史学界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和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讲话》等文献作出了新的诠释和解读,主要提法有:1、马克思恩格斯的历史唯物论坚持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坚持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和整个社会关系的历史一元论。2、人类历史始终是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的推动下前进的;这种矛盾运动在原始公社解体以后,则表现为阶级划分和阶级斗争;3、尽管人类历史的内容和现象纷繁复杂,但它却是按照其固有的规律曲折地向前发展的;4、马克思恩格斯创立的历史理论,不仅指明了研究历史的唯一正确途径,而且提供了研究历史的唯一科学方法。1984年9月,全国唯物史观形成问题学术讨论会在安徽黄山市举行,该会真实地反映出当时理论探讨的热烈情景。吕振羽、谢本书、蒋大椿、叶汝贤、郑观卫、苏凤捷等人的观点值得关注。

在第二阶段的认识过程中,历史创造者问题、历史发展动力问题、五种生产方式和社会形态问题、人民群众、地理环境在历史发展进程中的作用问题等,这些学术问题的热烈争鸣,反映出学术界对唯物史观丰富内涵的深入挖掘,新见频出。蒋大椿在《唯物史观与史学》一书中对唯物史观及其与史学的关系问题进行了较为系统的阐述,他将唯物史观的核心归纳为:1、人类社会的历史是不以研究者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发展过程;2、人类社会及其构成部分均以总体的体系的方式存在;3、在不以研究者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历史过程中,一切社会历史因素都是相互作用的;4、人类社会是运动的、发展的,显现为历史过程。构成历史过程的各种社会现象,也是运动的、发展的;5、社会历史事物的发展变化,有进化的和革命的两种形式;6、社会历史事物发展的根源,在于它的各种错综复杂的矛盾;7、在客观的历史进程中。环境创造了人,人又创造了环境;8、社会历史研究不是一个消极的反映过程,而是主客体相互作用的辩证过程。此外,宁可、林甘泉、漆侠等学者均对唯物史观及其具体内容进行了再认识。强调社会生产力对历史发展的推动作用已成学术界的共识,阶级和阶级斗争的理论不再是高高在上而是被放在一个较为恰当的位置,对唯物史观的理解也不再是简单的一两句话,而是作为一个体系,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系统地、全面地、联系地考察历史的运动变化过程,成为此期理论创新的亮点。

第三阶段唯物史观研究的主要特色是反思和展望。步入新世纪以来,史学家对唯物史观的认识更加理性化。已不再局限于经典文献的个别章句及其诠释,也不再引经据典地打经典仗,而是把唯物史观作为一个开放的、不断发展的理论体系,并以唯物史观为指导,从历史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地研究和解决问题。更体现出了一种发展和创新的精神,体现出一种构建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体系的自觉意识。如李文海考察了唯物史观给史学带来的巨大转变:1、把历史从过去主要描述政治兴衰、王朝更替的所谓“相斫书”,转变成把社会作为一个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矛盾统一的有机整体进行研究的历史过程;2、把历史发展从过去看作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循环往复过程,转变成看作是一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由低级向高级发展的有客观规律可循的历史过程;3、把历史从过去的“帝王将相的家谱”,转变成以人民群众的生产斗争和阶级斗争为主体,同时也充分重视杰出人物的作用和各种社会合力共同进行的创造性活动;4、对于思想、文化等精神活动和精神成果,改变了过去从观念到观念、就精神论精神的研究方法,把社会意识看作是社会存在的反映,把思想、观念、意识的产生、发展和变化,同社会的物质生活条件紧紧地联系起来。瞿林东认为人们坚持唯物史观是因为它的真理性优势,并从四个方面论述了唯物史观怎样推动了20世纪中国史学的发展:(一)唯物史观要求研究整体历史;(二)唯物史观告诉人们历史是个有序的自然发展过程,而对历史规律的探讨才成为可能;(三)唯物史观要求人们用辩证的观点、方法看待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四)唯物史观最鲜明地提出了

人民群众对于推动历史发展的巨大作用。

于沛在《21世纪唯物史观面临的挑战和机遇》中指出:“加强唯物史观的研究,坚持唯物史观的理论指导,对发展和繁荣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史学,有着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不同的历史观决定了不同的历史认识路线,直接关系到历史学科学认识功能和社会功能实现的程度。重视历史资源的开发,认真研究和学习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是时代的呼唤。这是和加强民族的凝聚力、提高全民族的素质。在复杂的国际竞争中保持民族的自信心和文化的独立性密切联系在一起的。但其前提是这种学习和研究都在唯物史观的指导下进行。否则,一切就都会走向反面。”朱佳木在《坚持和发展唯物史观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和《加强对唯物史观的理论研究是史学理论工作者的历史使命》中则指出了唯物史观研究的趋势和方向。蒋大椿在《历史研究》2001年第4期上发表《当代中国史学思潮与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的发展》一文,提出超越唯物史观、重新理解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的问题,认为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存在严重理论缺陷,必须被超越,这一观点引起了史学界的注意。2001年11月,“唯物史观与21世纪中国史学研讨会”在北京举行。2002年4月,“唯物史观与社会科学研究研讨会”引起了学术界的关注。2007年10月,“唯物史观与历史评价”学术对话会在复旦大学召开。改革开放以来,史学界对唯物史观进行了新的诠释和开掘。既充分肯定了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科学性和在历史研究中的指导地位,又与时俱进地发展了唯物史观的重要内容和多重含义。把握唯物史观的精髓,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历史研究实际相结合,并进行创造性地发挥,使新时期马克思主义史学具有了鲜明的中国特色和时代特点,这本身就是唯物史观的态度。

二、历史理论的探讨深化了对中国历史特点的认识

随着史学界对唯物史观认识的深入,人们对历史发展过程中的理论问题即历史理论的认识也逐步深化。把唯物史观与历史理论区别开来是历史研究的一大进步。正如有的学者所指出的:“在建国后到‘’结束这段时间内,史学界(含史学理论界)存在着一个认识的严重误区:历史唯物主义关于历史过程的理论等于史学理论,即历史唯物主义就是史学理论,核心就是阶级的观点斗争的观点,把唯物主义的普遍原理等同于具体的史学理论和方法。使其在地位上低格化、理解上简单化、运用上教条化。”这种认识上的自觉直接促进了理论研究的发展。区分“历史理论”和“史学理论”及其相关研究的不断深入,是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体系开始形成的标志之一。

《历史研究》编辑部编的《建国以来史学理论问题讨论举要》,对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的理论问题作了较为系统的梳理和总结。改革开放以来。在历史理论方面探讨的主要问题有:农民起义和农民战争问题;封建土地所有制问题;古史分期问题;资本主义萌芽问题;历史发展的统一性和多样性;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偶然性和选择性;地理环境在历史发展中的作用;阶级观点与历史主义;历史的创造者和历史发展的动力问题;历史科学的社会功能;历史人物评价标准;如何认识爱国主义与民族英雄问题;关于中国封建社会长期延续问题;中国文化的结构问题;中国近代史的学科体系和历史分期问题等。这些问题大部分承续了1949-1966年间史学界的老问题,但都在新时期新形势下进行了新的阐发,推动了对中国历史进程中重大问题的深入研究,深化了对中国社会历史发展特点的认识,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提供了历史依据。

自1983年葛懋春主编《历史科学概论》和白寿彝主编《史学概论》先后出版以来,至1999年陈启能等所著《马克思主义史学新探》出版,其间出版的同类著作或教材近20种。这些著作几乎涉及到史学领域的所有理论问题,史学理论大有形成一门学科的趋势。史学界在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还出现了一股“史学概论”热潮。质言之,此期有关史学理论的探讨大都集中在对客观历史发展中所涉及到的理论问题,即历史理论问题,而对历史认识、历史研究过程中涌现的以历史认识主体与客体的关系为主要研究对象的史学理论,则是下一阶段的主要课题。教材建设和学科建设的不断完善又进一步促进了历史理论的发展。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新问题不断涌现,“史学概论”概论什么,成为学界争论最多的问题。这说明历史学理论体系需要不断完善和系统构建,而史学理论与关于客观历史过程的理论问题是长期交错的问题,实际上成为历史学进一步发展的桎梏。区分史学理论与历史理论,系统构建历史学科自身理论体系的任务已经迫在眉睫。

新时期以来,历史理论研究成果主要表现在:提出许多新论点、新命题,拓宽了研究领域,对中国历史发展特点和规律的认识、把握更加深化。在古代史方面,白钢主编的多卷本《中国政治制度通史》、龚书铎任总主编的《中国社会通史》(8卷本)、中国社科院历史所编写的多卷本《中国社会生活史》、冯尔康主编的《中国社会结构的演变》、何兹全的《中国古代社会》、晁福林的《先秦社会形态研究》等,涉及政治制度、社会制度、社会结构、社会形态等诸多新领域,视野开阔、结构新颖、方法创新构成这些著作的共同特点。在近代史方面,如罗尔纲、黎澍、陈旭麓、金冲及、胡绳武等人对太平天国史、维新派在近代中国的重大进步意义、辛亥革命运动的伟大历史功绩和革命党人中不同政治倾向人物的分析,胡绳对于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期的“中间力量”及其思想文化上代表人物作用的分析,刘大年关于近代史基本线索的分析等,都是大手笔之作,给人厚重的历史感,启入以深沉的历史智慧。革命与改良、洋务运动与近代化等问题的讨论,都因改革开放的社会现实和中国现代化道路的现实困惑而备受关注。在中国通史研究领域,白寿彝主编的多卷本《中国通史》,被誉为20世纪中国通史编纂的压轴之作,其《导论卷》所探讨的历史理论问题从某种意义上代表了20世纪90年代史学界对相关理论问题的研究水平。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重点教材,《中国近现代史纲要》㈣则被称为21世纪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的新探索。

三、以历史认识论研究为重点构建史学理论体系

新时期以来,加强史学理论研究,推动史学理论的整体建设,成为历史研究的重要特色。1986年,全国史学理论讨论会在天津召开,对史学理论的体系形成了几种有代表性的意见:1、把史学理论分为三个层次:历史哲学、史学专业基础理论和历史学的技术学科或辅助学科所涉及到的各种理论。2、把历史认识分为三个层次:史学本体论、史学认识论和史学方法论。3、认为广义的史学可包括历史哲学、具体历史过程的理论概括、历史辩证发展问题、史学流派研究、史学认识论、史学评论理论和史学编纂的理论等七个问题。4、认为史学理论应包括客体论、主体论、主客体关系论、方法论四部分。这些观点和分歧促使史学界对“史学理论”问题作更加广泛和深入的探讨。这一时期的热点问题主要有:历史、历史科学和历史学的概念的认识、历史学科的属性、结构、研究对象、历史认识、历史学与其他学科的关系、史学的功用、史家修养等等。这些都为史学理论的学科体系建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史学理论研究领域中,历史认识论的研究是取得较大突破的领域之一。20世纪80年代中期,关于历史认识论问题成为研讨热点。这些讨论主要集中在历史认识主体、客体、中介及其相互关系,历史认识的一般形式与过程,历史认识的认知结构,历史思维的特点,历史认识的方法与检验等问题。张帆、刘泽华、张国刚、姚志安等人较早对历史认识论进行研究。史学界对这场关于历史认识论的研究和讨论给予了较高的评价。有的学者把这一时期的历史认识论研究看作是“最能说明历史学自身的理论建设”,在“二十世纪中国史学理论史上具有特殊的地位和价值”。

此期,陈启能等著的《马克思主义史学新探》对马克思主义史学的阐发具有典型性,该书作为中国社科院重点项目的最终成果,包括历史规律问题、历史的必然性、偶然性和选择性、社会形态理论、历史认识的主体与客观、从直觉到科学、辩证的历史思维、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回顾与展望、英国马克思主义史学和苏联马克思主义史学,该书都进行了新的探索和思考。关于历史认识问题。张耕华将历史认识论分成事实性认识和价值性认识两部分。张剑平指出:“新时期在历史认识论研究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可以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不少史学家对历史认识的主体与客体、历史认识的特点和过程以及历史真理的检验等认识论问题的理论探讨;二是对现当代西方历史哲学与史学流派作了较为深入的评述,如对兰克学派年鉴学派,西方人文和科学主义思潮,以及柯林武德、克罗齐的历史哲学等的研究;三是对如何建立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的历史认识论的思考。有的学者在对西方历史认识论分析的基础上,明确提出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重建科学的历史认识论的任务;也有学者根据西方历史思维发展的历史进程,较为深入地论述了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的历史思维的特征,提出较为深人地阐发了科学的辩证性思维、创造性思维和系统性思维的基本内涵。”

改革开放以来,史学理论的研究强调了历史研究的理论色彩,强调了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指导。澄清了一些错误的史学观念,活跃了史学家的历史思维,规范了历史研究的过程,推动了历史学的发展。但是,众多史学家亦坦然吐露心声,写出一部具有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哲学著作。是一个亟待解决的课题。

四、史学方法的更新和多样使历史研究更具魅力

史学方法的研究历来受到史学工作者的重视。新时期以来,史学方法论的研究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运用各种哲学社会科学的方法,甚至自然科学的方法进行跨学科的综合研究日渐兴起。值得一提的是,运用控制论、信息论、系统论等“三论”的方法研究中国历史问题,特别是金观涛、刘青峰的代表作《在历史表象的背后》曾经掀起了史学方法热的滚滚浪潮,也使历史研究更具魅力,吸引了众多自然科学工作者和社会学家的加盟。史学方法的多样化和系统化一方面得益于史学内部的积累,这包括对中国传统史学方法的总结和对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方法的阐扬;另一方面也受惠于中外史学交流的深入发展。

关于中国传统史学方法的总结,一个重要表现就是对中国古代史学批评方法的总结和发掘方面。这个领域的研究成果有上百篇之多,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瞿林东的《中国古代史学批评纵横》。由于是连载文章的结集,故其文短小精悍、文笔隽永,不少中青年学者由此产生了对中国传统史学的浓厚兴趣。正如作者所指出的:“中国古代史学理论的发展,虽非全然但却往往是在史学批评中实现的,并取得了自己的表现形式。极而言之,是否可以认为,没有评论或批评,也就没有中国古代史学理论。换言之,不能脱离史学批评问题而探讨中国古代史学理论。”只有这样才能为“丰富和发展当代史学理论提供借鉴”,史学批评被作为一个重要的史学范畴提了出来。

对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方法的总结和继承,充分体现出新时期以来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的理论特色,主要有关于唯物史观的方法论、阶级分析方法和历史主义方法等问题的研究。对于历史主义的总结,王学典的《历史主义思潮的历史命运》一书值得关注。乔治忠指出:“在历史研究与史学批评中,历史主义应当与唯物辩证法相结合,令思维方式具备深刻、准确的逻辑性,唯物辩证法还具有从客观实际出发,主张事物发展的前进性、阶段性,事物发展的对立统一法则等等思想原则,从而使历史主义具备完整的历史观、方法论和鲜明的立场。”

随着全球化趋势的不断发展,“比较”作为一种古老的方法被史学家赋予了更为丰富的内涵。史学界关于比较史学的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其中著作约有20部。庞卓恒的《比较史学》、范达人的《当代比较史学》、范达人、易孟醇的《比较史学》、刘家和的《史学、经学与思想》等著作都对这一问题作了深入的探讨。杜维运在对人类未来发展的美好憧憬中这样看待比较的研究方法:“世界的和平,人类的幸福,只有在历史全球化以后,整个世界人类进入历史之中,才有出现的可能。所以比较历史与比较史学在走向全球化的路上,扮演最重要的角色。”更有学者相信比较方法将引导中西史学走向更高的层次。这种比较研究的发展,无疑将成为一种趋势和潮流,推动世界各国史学走向新的境界。有的学者还把比较方法看作是学科发展的研究方法之一。史学对系统方法、数学方法、心理学方法、社会学方法、文化学方法、民俗学方法、人类学方法等的运用也是值得注意的。程洪、霍俊江、赵吉惠、赵轶峰提出了重视史学方法论体系的观点。

五、对历史学功能的新探索

人们对史学价值的认识,在中国史学史上是一个古老的课题。新时期以来。史学价值问题成为一个热点问题。以关注现实著称的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在新时期对史学价值的认识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结束至20世纪80年代中期。“”时期,由于“影射史学”等极“左”思潮的影响,使人们对史学价值的认识日趋狭隘。“史学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成为当时最为流行的观点,这也成为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中期中国史学界在“拨乱反正”思潮和“史学危机”思潮中重点反思的问题之一。80年代初期史学界重新兴起的“古”、“今”关系、历史与现实关系问题的讨论把史学价值问题的研究引向深入。刘大年、黎澍、苏双碧、孙思白、田昌五等学者对这个问题用力颇多。

20世纪80年代后期至90年代后期,随着自由化思潮和思潮的泛滥。学术界对历史学价值的认识出现了较大的分歧。“史学无用论”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也促使学者对历史学这一古老学科的价值作更深入的思考。白寿彝就历史教育功能阐发尤多。进入21世纪以来,史学价值论再次成为学术界讨论的热点之一。有的学者对20世纪90年代出现的一些史学价值观点加以总结,王斯德指出:“历史是一部社会教科书,它具有多方面的社会教化和思想滋养功能,是人类认识世界、认识自我、改造世界、超越自我的强大武器,其核心是启迪心智、智慧人生,使人变得清醒、理智和成熟。以史为鉴,可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知社会兴替之道……学习历史可以使我们掌握唯物史观和历史辩证法,增强历史洞察力,以历史的纵深感和深远的历史眼光去看待过去、现在和未来,领悟历史的真谛,

认清历史发展的客观进程和发展大趋势,确立科学的理想和信念。”吴怀祺则指出了在全球化浪潮迅猛发展的过程中,“以正确的历史知识、历史思维方式总结历史,认识借鉴国内外的经验,以安邦兴邦,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重大课题”。“史学更广泛更深刻的价值体现于民众之中。因为历史与文化是民族精神与民众素质的主要组成部分,历史与文化能否高扬,直接关系民众自身素质的提高、民族自身凝聚力的增强。”史学价值是历史学赖以生存的基础。人们对它的认识还将随着中国历史学的发展而继续发展下去。作为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在新时期的重要理论成就之一,史学价值论的探讨仍将继续得到史学界的关注。

六、构建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史学的理论体系和学科体系

新时期以来,人们对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自身理论体系和学科体系的研究取得了新进展,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中国特色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体系和学科体系的构建,强调了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指导,坚持唯物史观的基本原则。对于在史学研究中如何坚持以唯物史观为指导。戴逸指出:“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不是把革命导师说的话都当作可以信手滥用的套语和标签,不是任意去裁减历史事实使之适合于某种理论图式,而是掌握马克思主义的精神实质,尊重历史事实,占有大量材料,进行新的理论探讨,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不符合于客观实际的革命导师的某些具体论断是可以修改、可以补充的,但唯物论、辩证法的基本原则是常青的。它永远是指导我们进行革命、从事建设、观察问题、研究学问的强大武器。”

其二,把中国历史放在世界历史发展变化的大背景中考察,使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具有全球视野。在这方面,有学者集数十年的心血,致力于把中国历史放在“世界这个广阔的时空和多重背景下观察与思考,还把它们置于同外部世界的比较与联系中进行探索。”《古代中国与世界》是刘家和这方面的代表作。2005年,“《经济一社会史评论》首发座谈会”在北京召开。侯建新、马克、刘新成、齐世荣、于沛、李文海、龚书铎等学者畅谈了中外历史研究的结合问题。在他们看来,“对包括中国在内的任何一个社会。任何一个国家的历史的考察,如果在世界历史的大的坐标系内进行的话,就有可能把问题看得更加清楚。同时,从包括中国在内的多个国家的历史的角度,去寻找对某个重大的现实问题的答案,将会更加有助于接近真理。”

其三,突出了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的时代精神和民族特色。对于如何建设有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史学体系,白寿彝进行过长期思考,他说:“我们讲马克思主义是普遍真理,那是讲它的原理、原则方面。但具体起来,它用在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国家,就应该有不同的特点。普遍真理体现在不同民族的、不同国家的特点里面,二者并不矛盾。”瞿林东谈到如何建设2l世纪具有中国作风、中国气派的历史学时指出:“我们不仅要认识到马克思主义史学是科学历史观指导下的史学,还要认识到中国古代史学的优秀遗产可以用来丰富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我们也要认识到。马克思主义史学不是封闭的,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应该有一种信念,吸收外国史学的积极成果。使自己变得更加丰富、厚重。”

其四,强调了历史学的学科特性和发展规律,完善了历史学的学科体系。从学科建设的进程看,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的史学史研究,实为“”破坏以后的恢复和充实阶段,90年代以后,现代史学史研究形成全面铺开之势。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学科建设,涉及到中国史学史的学科建设、对重大问题的探讨和开创性的研究等三个方面。具体在如下领域有所进展:关于中国史学史研究对象和研究范围、科学地认识历史发展过程、全面深入研究史学的社会作用、从时代特点把握史学面貌、关于中国古代史学的求真与致用的关系问题、传统史学向近代史学的转变问题、关于中国近代史学的形成与发展、关于传统史学在当代史学建设中的地位和价值问题、关于易学与中国史学之关系的研究、史学史对历史教育的意义、关于史学批评的研究、关于中国史学的理论遗产研究、关于中国史学思想史的研究、从文化视角研究中国史学等。蒋大椿则把1984年以来连续召开的十届全国史学理论讨论会及其取得的成果作为史学理论学科取得整体建设进展的重要标志。

其五,强调了史家的主体意识和史学的独立品格。论及史家的主体意识,瞿林东指出:“从20世纪以前的中国史学来看,史学家们的世界眼光,虽有从不自觉到自觉的发展过程。但总的说来都是在‘以我为主’的历史视野下发生和发展的。而20世纪的中国史学,尽管面向世界的规模扩大了。但‘以我为主’的视野却发生了变化,太多以他人为主,即以我们自己的史学去适应他人史学的模式。”正是认识到了问题所在,改革开放以来不断有学者提出研究中注重史家的主体意识和史学独立品格。陈启能指出:“史学必须保持自己的独立品格而不受到损害。所谓独立品格,就是求真,就是对于历史真实的执著的追求。一旦失去这种品格,史学就不成其为科学,没有真理和尊严可言。”历史学的根本成就是“对自己学科特性的回归,并努力探索和按照自身的规律和特性进行学科的建设和发展”。章开沅则主张史学应该走自己的路。侯云灏在《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发展与新时期史学思潮》一文中提出史学要走向自我。田昌五提出要建立马克思主义新史学体系。于沛则提出了构建马克思主义理论形态的设想。

地理学发展史篇(3)

    谭其骧1983年就已经指出:历史地理作为一门学科虽已存在几十年,但迄今尚未建立起一个比较完整的体系,一个重要原因是各地区历史地理研究还基本没有开展起来,因此这门学科无论在纵的方面还是横的方面都还有很多空白无法填补②。朱士光1999年指出:历史地理学理论建设滞后,不仅湮没消蚀了学科固有的理论光芒,还使学科属性与归依问题出现新的模糊认识,并且因学科今后发展的主导方向不明朗而影响到学科整体的顺利发展。有鉴于此,朱士光倡议充分发挥历史地理学科特点,注意吸取有关学科理论原理,采用先进技术手段,进一步抓好人地关系研究,应将研究对象时间下限延至当今,同时将研究内容扩大到包括对当前环境变迁动态的评估及对今后环境变迁趋势的预测等方面③。下面分四个方面作一初步总结。

   

一、地理学的观点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对象是整个人类历史时期地理环境变迁及其规律,这个地理环境既指自然、也包括人文地理环境,所以历史地理学就其学科性质而言,它是一门地理科学,是地理学的一个组成部分;但就研究所依据的资料和方法而言,它又具有历史学科的属性。所以有人说历史地理学“它是在两个母体中孕育、发展起来的学科”④。

    侯仁之最早阐明了历史地理学是现代地理学一个组成部分的基本观点。他着重说明历史地理学与沿革地理学之间的本质区别,指出今天的地理不是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而是从以往不同时代的地理中发展演变而来的,今天地理上的一切现象都植根在过去的地理中,且有它发展演变的客观规律存在,因此他系统地阐述了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对象、任务、方法和意义,说明历史地理学是现代地理学的向后延伸部分,其主要研究对象是人类历史时期地理景观的变化,主要工作不仅要复原过去的地理景观,而且还要探求其发展演变的规律,阐明当前地理景观的形成和特点⑤。

    谭其骧、史念海两位对侯仁之阐述的观点均表示赞同。谭其骧承认:“就学科的性质而言,历史地理学并不属于历史学,而是地理学的一个分支”⑥,“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对象是历史时期的地理”,“它是一门地理科学,是地理学的一个组成部分”⑦。史念海则认为:“以前历史地理学还属于历史学的范畴,自然要运用治史的方法进行探索”,“既然是地理学的组成部分,就该兼用地理学的方法从事研究”⑧;曾明确地表示:“中国历史地理学应该是属于地理学的范畴,但也可以作为历史学的辅助学科”⑨。他在别的论文中,系统而又概括地阐述了中国历史地理学悠久的渊源及其发展过程,充分肯定了历史地理工作者对国家建设所做出的成绩,鼓励大家继续发扬历史地理学有用于世的作用,以期这门学科不断发展和壮大⑩。韩光辉回顾了中国、欧美、俄国历史地理学发展的全过程,得出全世界历史地理学发展均存在沿革地理研究、近代历史地理和现代历史地理学三个阶段的结论(11),与侯仁之的观点殊途同归。

    历史地理学作为现代地理学的一个组成部分——一个迅速发展起来的新学科,发展到20世纪80年代初已是无可争辩的事实(12)。虽然在基本理论问题已取得共识,但面临的新形势对学科理论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侯仁之的《再论历史地理学的理论与实践》(13) 就是对此作出的回答。他认为,历史地理的研究范围,必须扩展到地质史的最后时期,也就是随着人类的活动能力逐渐加强,并开始在自然环境上产生了日益显著的影响以后的时期,指出目前我国地理学正经历着一个重大的变革,而且是极有利于历史地理学的发展。他科学地倡议开展系统的“区域链”研究,对整个历史地理学科都具有指导意义。90年代初,他又高瞻远瞩地指出:“可以用之于研究当前地理问题的现代科技手段,如何引用到过去时代的地理问题的研究中来,正是我国历史地理学今后发展的关键所在”(14)。他的这一系列论文阐明了历史地理学作为现代地理学一个组成部分的重要意义和作用,从而为现代中国历史地理学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二、历史学分支的观点

    历史地理学中的沿革地理在我国具有悠久的历史。沿革地理主要是研究历代疆域、政区、地名、水道的因袭与更易,长期以来是历史学的一门辅助学科,它的成果长期被视为给历史学的研究提供一个空间舞台。按过去的四部分类法,地理著作一般都归入史部,沿革地理自然属历史学范畴,历史地理学科从而也属于历史学,所以以前有的学者将它作为治史的四把钥匙之一,但是至今还有学者将历史地理学狭隘地理解为考证古地名方位的(15)。

    现在学界多数人赞成侯仁之的意见,历史地理的学科属性是毫无疑问的;但也应该充分注意其他意见中的合理部分,历史地理研究的对象虽然不是历史,但由于是历史时期的地理现象主要依靠历史文献记载,使用历史学的研究方法,其成果更多的是为历史学所利用。地理学本身的研究范围就包括了自然、人文两个主要方面,历史地理学具有一部分人文社会科学的特性是很自然的事。

    在1982年召开的全国历史地理学术讨论会上,谭其骧作《在历史地理研究中如何正确对待历史文献资料》的学术报告(16)。他针对那种认为研究历史地理只需要多做野外考察、只需要学会地理学的研究方法的片面认识,指出就研究方法而言,历史学的方法的重要性至少不下于地理学的方法。事实证明,离开了文献资料,不仅历史经济地理、人文地理无法研究,就是历史自然地理的研究也不能取得应有的结果。

    历史地理学界以往的研究过于偏重古代,研究时段的下限应该与当代相衔接,这一状况近年虽有所改变,仍然是一个薄弱环节,因而邹逸麟、吴松弟呼吁历史地理工作者“尤其要注重研究与经济建设有关的重大课题”,建议“历史地理学研究的历史时代应尽量后移,尤其要加强对明清乃至民国时期历史地理的研究”,“注意将历史状况与现今状况进行比较,在深入细致研究的基础上找出规律性的东西”(17)。的确,历史地理学在边界谈判、政区改革、地区差异、经济开发、城市规划、生态保护、减灾防灾、人口与移民、民族分布、国土整治等很多方面都能提供决策咨询,可以“古为今用”,所以他们的呼吁是十分中肯的。

   

三、异彩纷呈的新说

    历史地理学属地理学也好、属历史学也好,都有各自的道理。值得注意的是,学者们还从不同角度提出了层出不穷的新说,认为它是边缘学科者有之、认为它是社会学科者有之、认为它是独立学科者有之,有学者还引进、介绍、总结国外的历史地理学理论(18)。

    最早提出历史地理学是边缘学科观点的是黄盛璋。还在20世纪60年代,他对历史地理的研究对象和范围、任务和作用、学科性质、研究方向等问题,系统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认为历史地理学就其学科分类说,是地理科学的一部分,就其学科性质说,则既是历史学和地理学之间的边缘科学,又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间的边缘科学;提出无论从学科的研究规律或学科的研究特点看,历史地理学的研究重心都必须放在人类改造自然的问题上(19)。钮仲勋也认为它是一门新的边缘学科(20)。后来黄盛璋发表《论历史地理学与地理学》(21),再次强调“历史地理学是地理科学一个分支,也是历史科学与地理科学之间的边缘科学”。

    盛叙功认为它属于社会科学范畴。他在《历史地理刍议》(22) 一文中,极力反对把历史地理学分属于自然和社会两个不同科学范畴,他认为研究历史上自然地理环境变化的只“应属于古地理学或自然史的领域”,而历史地理学应该“是研究各个历史时期各个社会发展阶段上,人类在地球上的活动发展变化和地区分布的规律和特点的科学”,“属于社会科学的范畴”。

    青年学者尹国蔚回顾了中外学者关于历史地理学科性质的历史说、地理说、边缘学科说等各种观点,比较分析了关于这一理论问题中存在的四种矛盾,即二元性论、边缘与非边缘之争、自然与人文之争、历史地理从属于现代地理的自相牴牾,认为时至今日,对历史地理学科性质的认识不应再囿于传统观念的束缚,不同学科出身的人从事这项工作正好说明历史地理学的博大精深,因而他将历史地理学重新定义为:它利用历史学的方法而非历史、利用地理学的方法而非地理,与历史、地理相关而非介于其间或边缘,它是一门关于有史以来自然与人文地理现象兼包并蓄的独立的综合性学科(23)。李令福也认为,历史地理学今后可能走向独立,成为一门既不属于历史学、也不属于地理学,而是一门关于有史以来自然与人文地理现象兼包并蓄的综合性独立学科(24)。这个观点正确与否有待于学术界的检验,但这种勇于探索、对传统观点提出挑战的精神则是值得提倡的。

    “历史地理学已经存在几十年了,但今天我们依然要呼唤它的新生”。这是孙天胜、曹诗图在《历史地理学的名实之辨》一文(25) 中提出的观点。该文从学科性质、历史根源及客观现实等方面入手,指出“历史地理学”命名上存在着名、实不符问题,认为目前的历史地理学研究内容应归属于地理历史学的学科范畴。在这里,他们提出如此前所未有的观点和名词,虽未必能得到学术界的普遍认同,但也许会促进学科理论探讨的进一步深入。

  

四、学科体系及各分支学科理论的探讨     改革开放以来,对历史地理学科理论的探索已不限于学科整体,20世纪90年代以来已经深入到历史自然地理、历史人文地理各个分支领域。

    编绘历史地图是历史地理学领域取得的最突出的成就,早在20世纪30年代即有讨论(26),《中国历史地图集》、《北京历史地图集》、《西安历史地图集》分别是复旦大学、北京大学、陕西师大历史地理学术单位的代表作,因此历史地图编绘的经验、教训值得总结。《中国历史地图集》除了内容丰富、收罗宏博的特点外,还在科学性、思想性和精确性方面大大超过了其他同类地图集。黄盛璋《编制历史地图的一些理论与方法上初探》对历代疆域、政区、交通、产业分布地图的绘制提出了一套系统的做法(27)。韩光辉、尹钧科、俞美尔在全面总结《北京历史地图集》方面连续发表三篇论文(28),就历史地图集的编制内容、性质、理论基础、历史地图(集)与读史地图(集)的本质区别等基础理论问题,以及历史地图(集)的总体设计和技术处理的具体细节进行了深入系统的探讨,这对促进我国城市和区域历史地图(集)的研究编制将有所裨益。有的学者还提出了历史地图为国家制定长远规划提供宏观趋势图幅的设想(29)。不过,总体上对这方面的理论性研究还相当缺乏,对已有历史地图的评论也很不够。

    若说在编绘的方法上有所新的突破,则要数20世纪末开始的chgis项目。 葛剑雄认为:理想的数字化历史地图集不仅将基本解决《中国历史地图集》这类印刷地图所难以解决的矛盾,而且汇时间、空间、人类活动的各种信息于一体,成为一套具备各种不同层次的检索手段和链接、完全开放的、具有无限开发潜力的历史地理信息系统,成为各类历史地理信息可靠的空间平台。经过多年的探索与筹备,“中国历史地理信息系统”(china's historical geography information system,缩写为chgis)项目已于2000年启动(30)。

   关于自然环境演变的研究,过去主要局限在有文字记载的近三、四千年的时期以内,极少涉及到“史前”时代。侯仁之指出最近研究的趋势已开始上溯到地质时代最后阶段的全新世,从而与古地理学的研究直接衔接起来,即从未经人类干预的原始地理景观的形成开始,去逐步复原在历史时期内由于人类活动而发生变化的整个过程。这必将更全面更深刻地揭示出人类活动如何一步又一步改变了大地的自然面貌,并为进一步利用自然改造自然提供更加可靠的科学依据(31)。张修桂认为:作为全新世环境研究的中坚力量的历史自然地理工作者,除了继续发挥本学科在晚全新世研究的优势、深入发掘历史文献资料进行科学地分析研究之外,应当努力吸取相关学科的理论与方法,并如侯仁之所倡导的拓宽自己的时空研究领域,更好地研究历史自然地理演变的全过程,为经济建设和环境保护工作做出更大的贡献(32),并认为:“新中国成立以来,历史自然地理的研究是历史地理学领域中最具生命力、最为繁荣的一个分支学科”(33)。毛曦从人地关系论、历史文化地理学研究对象、历史文化发展连续性等方面论证了旧石器时代纳入历史地理学研究范围的必要性与可行性(34)。朱士光曾预言:“历史自然地理学将是中国历史地理研究中最有生机、最富社会价值的分支之一。历史自然地理学家应更加积极努力,把握当前的大好时机,大力进取,使历史自然地理学得以屹立于当今现代科学之林,发挥出自己应有的作用”(35)。

    随着研究工作的继续深入,历史自然地理学逐渐与某些分支学科密切结合起来,从而派生出新的历史地理学的分支——“历史地貌学”。曾昭璇《我国某些历史地貌学问题的刍议》(36),指出历史地貌学主要研究人类历史时期地貌的变迁,不但复原过去时代地貌情况,并且要寻找地貌变化规律性,说明目前地貌形成的过程和特点。他从理论高度提出独立框架,创建了历史地貌学这一历史自然地理的分支学科,填补了学科的理论空白,具有开创性的意义。曾昭璇、曾宪姗合著《历史地貌学浅论》(37) 是目前国内外这方面的第一部专著, 书中明确指出:历史地貌学是研究历史时代地貌的变迁即第四纪全新世以来的地貌发育,有两个具体任务:第一个是古代地貌的复原,第二个任务是地貌年代的确定。正是由于历史地貌学可对地貌发育过程的规律性进行科学的研究,人们便可根据其规律提出对生产实践的意见,这就反映了历史地貌学为生产建设服务的重要价值,展示了这个新兴学科发展的光辉前景。张修桂则提出了中国历史地貌学性质、对象、内容、方法等基本问题的构想(38)。历史地貌学的创立,是历史地理学界的一件大事,更是历史自然地理学研究的一个新的里程碑。

    沙漠化是全球中纬度地带受到的共同威胁,中国的沙漠地貌面积广阔,沙漠研究走在世界前列。侯仁之开创了历史沙漠地理研究领域,成就斐然。李并成以河西走廊历史上的沙漠化研究为例,探讨了历史沙漠地理的有关理论问题,总结了沙漠化的四种途径(沙漠化发生的地域、沙漠化作用的途径,沙漠化发展的趋势、沙漠化土地的逆转),认为因绿洲水资源的移动和重新分布而导致绿洲的转移过程,并不一定意味着绿洲的缩小或消失,沙漠化土地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逆转的(39)。后来,李并成又探讨了人口因素在沙漠化历史过程中的作用(40)。这是对历史地貌学理论的深化。

    沿革地理研究中,历代疆域与政区的研究是传统舆地学的核心内容之一,这方面的研究成果最为丰富、方法最为完善,但还没发展到历史政治地理学的程度。为此,周振鹤在《建构中国历史政治地理学的设想》(41) 作了系统论述。他认为观察中国古代的政治地理学可以从思想家对于理想政治制度中地理因素的阐述、历史学家或地理学家将地理要素作为政治体制一个组成部分的观点、政治家的利用地理因素解决政治问题的具体操作过程三方面着眼,指出政治地理学“对国家尺度而言,则有疆域的伸缩、与邻国的地缘关系,有边疆区与核心区的变迁,有首都定位的地缘政治基础等等。对地方尺度而言,重点则是行政区划与行政中心的变迁”。所以在他眼里,中国历史政治地理学的研究在行政区划方面应该包括以下三个步骤:第一,应该仍以复原疆域政区历史变迁的全过程为目的。第二,应该是就疆域政区本身的要素来进行分解式的以及政治学角度的研究。第三,工作的重点在于研究政治过程对地理区域变迁的影响。作者因此倡议,这一切都有待于我们从丰富的历史文献中去研究,“从而在历史政治地理研究方面以至政治地理理论建构方面作出我们应有的贡献”。在不远的将来,“历史政治地理学”有望取代传统的历代疆域与政区研究。

    历史城市地理是历史地理学中最为成熟的一个分支。马正林阐述了城市历史地理学研究的对象和任务,认为作为历史地理学一个活跃分支的城市地理学,其研究对象是具有地理实体的城市,所谓地理实体就是指整个城市的地理基础、地理特征和地理价值;其研究任务就是要揭示地理条件在城市发展中的作用和规律性,为当前的城市规划、建设服务(42)。李孝聪认为,城市史和历史城市地理学的研究不能总局限于单一城市的描述,应从历代区域中心城市入手,阐明区域城市体系形成的原因和过程。同时,加强历史城市地域结构和文化分异的对比研究,将是多学科方法的引入和开展中、外城市比较研究的一条途径(43)。严艳等探讨了历史城市地理学的理论体系及其研究内容(44)。

    中国古代以农立国,农业是先民的主要生产部门,所以历史农业地理研究应该是所有历史地理研究中最为主要的领域,可惜目前重视程度不够。最近20年来,在史念海倡导之下,这一领域取得了很大成绩,已出版专著十余部。王社教探讨了历史农业地理学的一些基本理论,认为它是研究历史时期农业生产诸要素的地域分布及其相互间作用、变化、发展规律的科学,其研究内容主要包括人口的增减和垦田的盈缩、农作物的构成及其分布、农业生产的区域差异、规律的总结等方面;可划分为区域性历史农业地理、专题性历史农业地理和历史农业地理学理论等多种类型和层次(45)。王社教《关于中国历史农业地理研究的几点思考》(46) 分析了现有的巨大成绩和在内容、理论、水平三方面的不足,指出了今后应加强对农林牧副渔各业的综合整体研究、积极开展对西部内陆地区的研究等四个努力方向。同样,李令福认为,历史农业地理学是历史地理学中历史经济地理学的一门分支学科,主要研究历史时期农业生产布局及其结构的演变发展过程与规律,具有鲜明的区域差异、时代发展与结构综合的特性,“时间”、“空间”、“部门”构成了历史农业地理学的三大要素(47)。萧正洪系史念海高足,其专著《环境与技术选择——清代中国西部地区农业技术地理研究》一书的出版,被认为“标志着历史农业地理学理论体系的完善和成熟”。

    历史文化地理是新兴领域,近年的成果很多,但对于其理论探讨稍显不足。雍际春《论历史文化地理学的研究对象、科学内容及其任务》一文(49),论述了历史文化地理学的一些基本理论问题,指出历史文化地理学研究的科学内容主要包括历史时期文化的源地、文化传播、文化区域、文化景观的空间分布以及文化与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等方面,并同时提出了六大研究任务。毛曦对历史文化地理学的学科界定、学科属性、主要内容、研究方法等问题进行了有益的探讨(50)。“历史宗教地理学”是介永强提出的概念,他认为历史宗教地理学是历史文化地理学的分支学科,是研究历史时期宗教形成、传播和发展的区域性特征及其分布变迁规律的一门学科,它包括理论、部门、区域三大部分,研究内容主要有历史时期宗教源地的形成、宗教传播的途径、宗教景观的分布、宗教的区域性特征以及历史时期地理环境与宗教发展的相互关系等,除历史学、地理学方法之外还需要借鉴民族学、文化学、考古学等成果和方法。

中国的古典文学发达,胡阿祥提出了“文学地理”新观念,并对于如何运用历史地理学的理论与方法来探讨历史时期文学现象的地理分布、组合及变迁,揭示文学与地域的关系等问题提出了一些很好的构想(52)。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国家,故历史民族地理研究十分活跃。黄盛璋、孙进己、刘锡畴曾就历史民族地理学的有关理论问题发表了自己的见解(53)。李并成在《西北民族历史地理研究刍议》(54) 一文中将其归纳为,历史民族地理学研究的对象主要是历史时期不同地域上的民族及其民族群体的起源、发展、迁徙、演变的历史过程及这一过程和地理环境的关系,并倡议展开西北历史民族地理研究,包括民族分布地域、活动范围的进一步研究、民族迁徙路线的研究、民族城邑聚落的研究、民族古地名研究、民族农牧业土地开发及其对自然环境影响的研究等五个方面。提出这些认识,必将促进从地理角度研究有关民族问题。

    龚胜生提出了创建历史医学地理学的设想(55)。他认为,历史医学地理学是研究历史时期人类疾病、健康与地理环境相互作用关系及其空间分布变迁规律的新兴学科。这门学科不仅对地理学、历史学、灾害学等学科理论体系完善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对地方病防治、人口优生优育、中药资源开发与保护、环境变化、健康预警等具有现实指导意义。其主要研究领域有历史疾病地理、历史健康地理、历史药物地理、历史灾害医学地理、历史医学地理学史、历史医学文化地理、历史环境医学地理、历史军事医学地理等。研究方法主要有历史文献分析、野外实地考察、医学地理制图等。他还对中国先秦两汉时期的疾病地理思想和健康地理思想作了深入探讨(56)。

    历史社会地理是历史地理学的一个新兴分支,王振忠倡议最早,他的《社会史研究与历史社会地理》阐述了历史社会地理研究的价值和意义,认为它的研究内容是历史时期各地人群的形成、分布及其变迁,研究地理因素对社会现象的影响,社会风尚的区域特征等,力图汲取社会史、文化史及人类学研究的相关成果,对各地人群、社会现象及社会风尚等诸多方面作地理的透视。主要内容包括:1、 历史时期社区的地理研究,研究不同自然地理背景下,经过历史传承积淀而形成的社会文化及其在异地的扩散和传播。2、历史时期社会现象的地理研究,它包括“区域人群”、风俗地理和社会变迁,以及从事历史社会地理研究的基本史料的发掘和利用等(57)。吴宏岐等撰文《历史社会地理学的若干理论问题》(58) 认为,历史社会地理学来源于历史学、地理学和社会学,即是历史地理学一个带有部门性的综合性分支学科,也是社会地理学一个带时序性的分支学科,其研究对象是历史时期的社会,包括各种社会集团的区域分布、形成过程、空间结构、行为特征、心理差别、社会问题及时空演变系统,研究内容为历史时期的社区研究、不同区域人群兴衰的地理背景、不同区域人群的空间结构及时空演变规律、不同区域人群的社会行为和历史时期社会问题的空间研究。

    关于历史科技地理,赵海军《论历史科技地理》(59) 在深入分析我国辉煌科技史基础上,阐明了进行历史科技地理研究的必要性,初步构建了历史科技地理学科的轮廓。

    现代地理学发展趋势之一是展开区域研究,历史地理学也莫能外。1998年在沈阳召开的历史地理学术会议,主题就是历史区域地理。在历史区域地理学理论上,韩光辉、朱士光、邓辉、侯甬坚、鲁西奇均有建树(60)。侯甬坚探讨了华夏民族在先秦等时代业已形成的划分不同地带的区域观点,以及一整套原则(61)。鲁西奇继发表《论历史地理研究中的区域问题》后,又发表了续篇《再论历史地理研究中的区域问题》(62),深入阐述了建立连续的区域历史地理剖面是历史区域地理研究的重要思路。

    除了上述以外,还有学者呼吁建立其他的学科分支如历史边疆地理、历史灾害地理等(63),因无公开论文发表,在此姑妄一提。

   

五、结语

地理学发展史篇(4)

关键词:史学理论;“问题史学”;国际长安学

中图分类号:K0;K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283(2015)03-0131-13

一、问题提出与“问题史学”内涵

国际长安学是一个既古老又崭新的学术问题。从古老方面而言,作为逾越千年曾以周秦汉隋唐为突出代表的十三朝古都――长安具有极其深沉厚重的历史底蕴和悠远而发达的人文传统,在中国历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历史地位;同时,伴随着“丝绸之路”等对外交往途径的不断开通,长安又作为中国历史上强盛时期的代表性符号,声名远播四方,产生了悠久而深远的国际影响。言其为崭新,意在表达这样一个现实的发展观念:即国际长安学所面临的是如何建设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如何发挥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在国家发展战略中的引领作用这样一个重要而现实的国际化发展课题。显然,国际长安学是在现代西安国际化发展的历史进程中产生的史学研究课题,是从当代的社会现实出发对历史做出的回顾与反思,它突出体现了回顾过去和关怀现代的历史双重属性。因此,从国际长安学这一视域出发探究长安历史的古今,必然会产生大量有益于西安建设国际化大都市的研究新成果,从而充分发挥国际长安学研究的重要作用。毫无疑问,国际长安学概念的推出具有重要的历史和现实意义。由教育部和陕西省大力支持、并由陕西师范大学重点建设的协同创新中心――国际长安学研究院,无疑在这一进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作为一个具有历史感和时代感的研究课题,国际长安学必然蕴涵着极为丰富多彩的历史内容,呼唤着人们从不同的角度对其进行探究。首当其冲的问题是,作为一个重要的学术研究领域,国际长安学研究所依据的基本理论是什么?即这一重要的学术问题得以存在的历史逻辑是什么?其价值和发展前景如何?只有对国际长安学理论的深入探讨才能有益于加深人们对这一学术领域的认知,有助于推动这一领域学术研究的顺利开展。基于此种思考,本文拟用“年鉴学派”的“问题史学”为方法论,以古长安的历史进程为客观依据,以西安国际化大都市为现实发展目标,从历史、现实和逻辑三个维度来探讨国际长安学产生的历史原因,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讨国际长安学自身所蕴涵的重要而丰富的历史理论。

众所周知,“问题史学”是20世纪西方史学发展的一个重要理论成果,这一学术流派产生的历史背景乃在于对盛行于19世纪实证主义史学的反思,而年鉴学派则是这一理论成果的集大成者。简言之,实证主义史学的基本方法论,用西方近代史学之父、德国著名历史学家兰克(Leopold von Ranke)的话来说就是“据事直书”,或者“让历史开口说话”的传统观念,它所包含的史学思想就是强调研究者和所研究的历史之间不存在依存关系。史学研究的目的是探求史学研究的客观性和实证性,并且自信历史学家通过这种实证研究就可以达到对历史的客观性和历史真理的完全揭示。然而年鉴派一经产生,就明确表达了它与实证主义史学相对立的史学观念:它强调历史研究应以解决人们的现实问题为出发点,将历史研究同现实中人们的实际需求结合起来,为解决现实问题提供历史借鉴,以此突出史学研究的社会效用,它坚决反对把史料研究当作历史学研究的全部的学术倾向。年鉴学派第三代代表人物勒高夫(Jacques Le Goff)则明确提出“问题历史”(history-as-problem,即“作为问题的历史学”)的口号,用来代替实证主义的“事件的历史”(即以事件为基础的历史学),并使之成为年鉴学派的突出特征。对于“问题历史”的要义需要加以说明的是,传统历史学并不是不研究问题,只不过正如著名历史学家朱本源先生所指出的:“它是从史料中发现问题,并通过史料解决问题,所以它的口号是‘没有史料就没有史学’。但年鉴派所说的‘问题’是现实的问题,即从现实问题出发研究历史,当然也不能不通过史料,否则就不能成其为历史;但是还必须超出史料,否则历史不能成为科学”。又如,德国19世纪的著名历史理论家德罗伊森(J.G.Droysen)说过:“历史研究工作的起点是历史问题的提出”。显然,两者所谓的“问题”内涵和旨趣还是有明显的时代区别的。

年鉴学派一经产生,很快就因其新颖的观点和面向现实的学术研究旨趣而获得了学界的高度重视,不但对西方的史学研究产生了重大的推动作用,而且成为世界史学界颇具影响力的学术流派。因此,用年鉴学派“问题史学”理论来剖析国际长安学,自然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视角,并能加深对国际长安学的理解,从中获得学术启示。

二、国际长安学产生的历史根源和史学逻辑

国际长安学这一崭新的学术概念蕴涵了丰富而深刻的历史观念,是长安源远流长、辉煌灿烂的历史与现代崭新而发达的史学新观念交相辉映的重要学术成果。因此,探讨国际长安学产生的深厚历史根源和其中所包含的历史观念,对于我们加深对国际长安学本身的理解,并顺利开展国际长安学的历史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一)国际长安学研究的历史基础

古长安独特而丰富的历史发展内容奠定了国际长安学研究的坚实基础。古长安曾长期是中国历史的政治中心,有十三朝古都之美誉,特别是其作为中国古代历史上具有代表性的重要王朝周、秦、汉、隋、唐的首都,对中外历史都产生了深远而重要的影响。这种影响有一个突出特征和结果,即首都长安城或长安地区一直是这些重要王朝对外交往的中心和窗口,甚至作为这些王朝的代称而流存于中外史册,从而使得长安又具有极其突出的国际性,并对以后长安的历史发展也产生了深远而重要的影响。长安学的国际性内涵可以概括为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长安的历史与中国辉煌的古代历史融合在一起,是中国古代历史和文化的源头之所在,其本身具有丰富而先进的历史内容。

众所周知,当世界上大多数民族尚处于蒙昧时代之时,中国则从夏开始,进入世界四大文明古国的行列,经商、周的进一步发展,形成了极具中华文明特色的“三代”之治。在孔子看来,“三代”文明虽各有个性化的内容,但其共性则是“直道而行”。在“三代”文明的发展进程中,周对中国文明做出了独特贡献。它在继承夏商文化的基础上,创造性地将“三代”文明的共性高度提炼出来,使其上升为一种哲学观念。这一观念在《周易》中得到了充分表达:“与时偕行”(《周易・乾》),即与大自然本性相一致而不停地前行,这是周人的基本思维方法;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周易・乾》),“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周易・坤》)则是周易的核心观念。这一核心观念实际上包括两方面内容:一方面,它强调君子应在持久不息的变动中将重心置于自身的基础上,发挥不竭的创造力,自强不息;另一方面则倡导君子应效法大地的气势,厚实和顺,增厚美德,容载万物。因此,中华文明从一开始就具有探索、实践、倡导永不停息的创造性,但又开放、包容万物。这一理念通过《周易》被固化为中华文明的发展基因。

在中国古代文明和文化的历史进程中,作为西周文明的核心地带――沣、镐二京,即后来的长安地区,是中国周朝的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对周朝和后世的影响极为深远。在西周文化中,“周公制礼”则功绩更为突出。关于周“礼”,根据朱本源先生的研究成果,就是以周公为代表的周初政治家对周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制度的总体性设计和实践。他认为,“礼在三代是一个外延很大的概念,不仅指各种社会组织的准则,而且指社会意识形态的各种形式(政治的、司法的、道德的、宗教的、教育的,等等)的行为规范与价值观念。”从中国文明史来看,周公制礼的意义不仅在于确定了周的各项制度性文化内容,而且由此形成了中国文化在其早期阶段的某种内在结构和基本发展倾向,成为中国文化的原点之所在,并对其后几千年的中国文化发展产生了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当然,在这一进程中,长安在中国历史上的独特而重要的历史地位也开始确立。

其后在东周出现的“百家争鸣”则是在当时社会剧烈变动的背景下,以周礼的思想为基础而对社会发展方向和内容的一次学术大辩论,其中由孔子创立的儒家文化以及老子创立的道家文化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内容,并向世界各地广泛传播,成为国际文化和世界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孔子讲,“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就表达了他对周文化的崇尚和敬仰之情,也表明他的思想与周文化之间存在的深刻的承继关联。直到今天,孔子和老子的文化观念仍对世界发挥着重要影响。被称为是世界“轴心时代”重要的文化内容。

对于长安而言,更为重要的是它在周之后将先秦学者的思想观念不断付诸于历史实践,由此对延续两千多年的中国封建社会的政治、经济和制度性文化做出了突出贡献。著名历史学家钱穆先生认为,先秦与秦汉,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在先秦时代,孔子孟子一辈圣贤,都已将人生理想讲得很高深,以后实在很难再超出。问题只在如何去求实现。汉唐的成绩,在能依着先秦人理想,逐渐做去,把那些理想逐步表现出来。那实在也是了不得。”钱穆先生还认为,“中国文化在秦、汉时代已完成其第一基础,即政治社会方面一切人事制度之基础。在隋唐时代则更进而完成其第二基础,即文学艺术方面一切人文创造的基础……政治、社会一切制度譬如一大家宅或大园林,文学、艺术是此房屋中之家具陈设,园林里的花木布置。中国人的家屋与园林已在秦、汉时代盖造齐全,隋、唐时代再在此家屋里廛究陈设,再在此园里布置花草。”显然,在他看来,周、秦、汉、隋、唐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和作用无可替代,更重要的是它们在中国文化和制度的发展史上有着明确而密切的承继关系和发展关系。

因此,古长安在中国古代特别是在古代早期,所代表的是一种具有世界意义的先进文化。这种文化的突出特征在于,它不但是一种内涵丰富的重要理论和思想体系,更重要的它是将当时先进的社会政治和文化思想落实为社会制度。中国古都学会会长萧正洪教授在论述古都内部空间所包含的内容时,认为“政治制度”才是古都内部空间的真正占有者,对于古都长安学而言,他更强调了制度性文化在其中所具有的核心地位和对历史所产生的重要影响。因此,在历史上以制度性为其主要特色的长安学不但对中国文明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而且对世界文明的发展也产生了深远的历史影响,也使长安学具有极其明显的国际性特征。

其二,从中外古代交流史来看,长安的国际化特点也很突出。其作为中国多个重要王朝的首都而广受关注,声名远播,是周边世界的经济中心、文化中心和政治中心,甚至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其影响辐射世界。作为中国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并引领中国和周边世界的文化发展潮流,显示出突出的国际性。其作为典型的国际化大都市,尤其在汉唐时期表现得特别突出。

学界一般认为,尽管中国与世界其他地区的联系历史悠久,但真正广泛而深入的文化交流还是从西汉开始的,并由此出现中外文化交流的第一次高潮。汉帝国幅员辽阔,中华文化已渐成熟。在这一时代,中华文化以其突出的先进性为基础,展开其自信的雄姿,从东、南、西三个方面与外部世界展开了多层次、多方位的广泛交流。其中张骞出使西域、“凿空”欧亚、“丝绸之路”的陆路大通道正式开辟,并成为中外、中西文化交流的大通道,这些都是中外交流史上的重大事件。“丝绸之路”以长安为出发点,横贯亚洲,进而连接欧洲,西汉借助“丝绸之路”播撒自己文明的辉煌于广袤的地域,不仅极大地拓展了中国人的地理概念,而且大大加深了中外文化交流。与此相适应,长安也初步确立了其在世界文化总体格局中的显要历史地位,形成了“西有罗马,东有长安”的东西方世界交流的辉煌历史。这一重要的交流成果对以后的中外交流和长安国际化历史的深入发展,以及其在世界文化史中的特殊历史地位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之后,中华文化经过南北朝较长时期的文化融合、积淀,再经过时间虽短但却具有重要意义隋朝的铺垫之后,到唐代达到了一个昌盛兴隆的新阶段。唐朝在社会、政治和文化各方面都显示了勃勃生机,被现代西方学人称之为当时世界最伟大的帝国。正是在这一时期,长安成为中国历史上空前的世界性大都市和中外文化交汇、融合的中心,人文荟萃于其中,声名远播于四域。据记载,当时与唐朝有过往来的国家和地区达三百多个,长期保持友好往来的则有七十余。众多国家的外交使团频频出入长安,呈现出诗人王维所描绘的“万国衣冠拜冕旒”(《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的盛世达观。从经济发展的层面来讲,首都长安等大城市里“胡商”云集,与各国的商贸往来十分繁盛。从文化和制度角度而言,成千的外国留学生深受中华文化的熏陶和濡染,并在唐朝的最高学府――长安的国子监,对中国的典籍和学术进行专业学习和研究。唐代是我国古代封建社会最强盛、最发达的时代之一,其政治制度被周边国家参考甚至模仿,形成了以中国本土为核心,包括朝鲜半岛、日本及越南北部在内的“中华文化圈”――这些国家和地区都重视使用汉字、吸纳儒学、传播中国佛教、效法中国政治制度、积极应用中国科学技术等等。

其三,古代长安文化的国际性要义不仅表现在长安文化的先进性和国际性,更重要的在于它还具有突出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品格。诚如上述,不论是大汉或者盛唐,一方面,以长安为突出代表的这些中国早期强盛王朝的文化和政治制度不仅塑造了东亚文化全貌,也影响着当时世界其他文化,表现了中华文明和文化的先进性、普世性,为人类文明和文化的共同发展做出了自己的突出贡献,这早已为世所公认。除此之外还应看到,中华文化传播的另一方面,即它同时又以开放、包容的心态,不断从世界的视野来调整、拓展自身,在交流中汲取世界各民族的优秀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使其保持生动的活力和持久的生命力。对此,中外学界众口一词,比如崔瑞德就认为,通过丝绸之路,“许多中国的思想和技术传向西方,但在隋朝和初唐时期,中国却更多地从西方传人思想和文化”。佳话众多,不胜枚举。

正因为如此,以汉唐为突出代表的中国国际文化交流其本身就是一个具有明显的双向交融的文化传播过程。正是这一双向交流,不但极大地丰富了中华文化自身的内容,使中华文化更为丰富多彩,而且还使得中华文化获得了保持生命力旺盛不竭的发展动力,从而能够不断深入地发展。对此,在费正清认为,在唐时期“中外文化的交流达到20世纪之前的最高峰”,其原因就在于唐所具有的“文化宽容的精神”。

显然,早期中外交流在本质上是中国文化作为世界先进文化传播其价值与吸纳异质优秀文化因素而不断双向互动的统一过程。这一双向交流方式和进程不但彰显了以汉唐为代表的中华早期文化的突出成就,而且成为中华文化不断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在此特别强调的是,这一多姿多彩的文化交流本身不仅成为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不断走向世界的一笔重要的精神财富,而且构成了长安国际化的丰富历史内容。对其历史内容和重要意义的深入探讨,正是国际长安学学术课题中的重要研究内容。

(二)国际长安学产生的现实契机

国际长安学不仅是一个随着学术深入发展而产生的重要问题,而且是基于历史发展的连续性而产生的一个具有深沉历史感的现实问题。这一问题的现实性是基于现代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方面的发展,因而这一课题不仅具有确定的历史核心内容,而且还具有突出的现实意义。

其一,现代西安的国际化发展目标是基于古长安国际化的历史遗产、传统和发展趋向而催生的合理要求。古长安的历史和文化传统一直是现代西安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古长安的历史命运与中国历史发展的轨迹也大体相似,有强盛也有衰落时期,但其发展的历史线索并没有断绝,有着明显而真实的文化传承脉络,它一直保存着古城的风貌和神韵,形成了极为丰富的物质及精神文化遗产。现在西安仍大量保存着古代长安的各种历史遗迹,并因此享有“古城西安”的美誉,这些既是长安人的一种历史记忆,也是与中国有历史交往国家的一种深刻的集体记忆。这种记忆已成为现代中国与这些国家进行政治、文化和经济交往的一个重要的精神纽带。从世界文明史的发展进程来看,文化断层是人类文化发展进程中屡见不鲜的现象。所谓断层就是与其自身丰富的文化历史传统绝缘,重新开始文化或文明的创造,如两河的苏美尔文明、古印度的哈拉巴文明和古希腊的爱琴文明等。但长安的文化特征及其传统极其顽强地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继承和发扬,成为古今畅通的精神文化桥梁,这是我们进行国际长安学这一问题史学研究的最重要的历史基础。

其二,国际长安学受当代中国深化改革开放和整体发展的战略现实需求的驱动而产生的古典学术课题。借改革开放的东风,西安在东联西通、重振古城雄风方面大放异彩,取得了突出的区位性优势。但如何在国家深化改革的进程中,在西部大开发和在构建亚欧大通道的国家大战略前提下,进一步彰显西安在新世纪的国际关系中所应凸显的重要地位,以更好地发挥西安在中国走向世界中的独特作用,这无疑是现代西安深化改革、走向世界所面对的时代课题。而深刻总结中国古代周秦汉唐的国际化经验与教训,从而为国家西进发展新战略和西安国际化的实现提供借鉴,这是国际长安学学术价值的根本之所在,也是其得以产生的最为深厚的社会现实基础。显然国际长安学问题的提出,一方面是建立在对当代中国发展战略与长安的历史与文化深刻了解、认知的基础上,另一方面则彰显了经史以致用的中国历史传统。

其三,进行国际长安学研究是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建设战略本身的迫切需要。我国深化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为古城西安焕发青春提供了契机。在失去国家政治中心的地位后,古长安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版图都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在此背景下,如何以国际化的古长安为蓝本,有机地整合已经分化为不同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资源,特别是将古长安地域的西安、咸阳两个重要城市有机地统一起来,在恢复长安国际化大都市系统化格局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索西咸走向国际化大都市的条件、途径,以更好地适应国家经济发展的新格局,特别是承担起西安面向世界发展的重要历史使命。这种内在需求和趋向必然促使人们自觉地从昔日长安的国际化中寻求其所建立的适应国际化发展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制度、政策等内容,从而为当前西安国际化大都市的发展提供历史的借鉴和理论的指导。

显然,国际长安学和现代西安的国际化大都市的发展需求有着深刻的历史关联。发挥古城西安传统的国际化历史优势,并将这一悠久而辉煌的历史和文化传统转化、提升为现代西安向国际化大都市迈进的强劲动力,是国际长安学得以产生的最为直接的社会推动力。

(三)国际长安学产生的历史逻辑

国际化视野和中西史学观念相互交融所产生的“问题意识”是国际长安学产生的历史逻辑。改革开放后形成的国际化视野以及在此视野下对中国史学观念的不断反思,促进了中国史学观念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同“问题史学”产生更为紧密的联系,这是国际长安学得以产生的理论前提,同时也是这一前提所产生的重要成果。

其一,国际长安学是国际化学术视野所结出的硕果。改革开放后,中国同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学者的历史观念、内容、视域越来越丰富、深刻和广阔,其成果必然汇集在中国国际化视野的建立以及与之相适应的历史观念的更新这一大的思想发展背景下。正是在与国际化紧密联系的新史学观念的推动下,历史学人立足于现实西安发展的基础之上,既从国家和世界的广阔背景中对昔日国际化的长安历史不断反思,又从昔日长安国际化的历史进程中揭示其与现代西安国际大都市具体发展目标之间的深刻内在关系。其结果,借助现代的历史观念,国际化的长安历史与现代的西安国际化的发展前景之间不但通过时间的河流建立起不可分离的学术关系,而且成为历史学人必须加以面对具有现实感的重要历史问题。正是通过古今中西的不断交融汇通,具有浓厚古典特性的国际长安学重要研究课题终于应运而生。由此来看,国际长安学的基本内涵及其任务就是,在国际化观念的指导下,以古长安所包含的深刻历史内容为立足点,深入探讨古长安同周边各国及其世界的相互关联和相互影响,并从这种关联互动中总结古长安发展的得与失,从而为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发展提供历史借鉴。国际化视野既是国际长安学产生的理论新视角,也是这一理论所得出的重要学术成果。

其二,国际长安学是从“问题史学”的角度对中国传统史学加以理论反思的产物。“年鉴学派”是从西方史学的发展逻辑出发,用历史的思维与方法积极寻求解决现实问题,并从中得出合乎逻辑的答案或启示。“问题史学”明显地反映了西方史学发展的特点及其趋势。从中国史学的发展历程来看,经史以致用是我国史学的优良传统,也是我国史学的突出特征。如果和西方史学相比较,我们有传统的学术优势,但从现代史学理论的层面对我国的史学传统进行反思,取精用弘,与时俱进,也是我国史学界一直在进行的重要工作之一。依此观点来看,国际长安学体现了在继承中国优秀的史学传统的同时,又基于现实的社会需要而感发的“问题史学”特点。可以说国际长安学是现代中西史学汇通合璧的产物。

其三,国际长安学是对现代史学观念探讨的成果。以“问题史学”为重要内容的现代史学观念,其突出特点是倡导从现在的历史运动中去探寻历史问题。雅克・勒高夫认为,“它比任何时候都重视从现在出发来探讨历史问题,以便能在一个‘动荡不宁的社会中’生活和理解”。显然,年鉴学派提出“问题史学”的用意在于强化历史本身所具有的服务社会和改造社会的现实功能。从现代的“问题史学”观念出发,思考和展望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的现状和前景,必然要求将极具古典意义的国际长安学和当今国际化的西安紧密联系起来,参照比较,以探讨国际长安学对现代西安国际化的作用和影响。国际长安学就是在现代史学观念指导下催生,并对现实西安国际化进程产生了强烈观照效果的学术研究领域。因此,年鉴学派的“问题史学”观念对于加深理解国际长安学的史学理念和内容具有重要的启发作用。借用现代意大利历史哲学家克罗齐(B.Croce)所说:“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

总之,国际长安学是一个具有多方面古典内容的统一体,其产生具有客观的历史内容和合理的历史逻辑,它有清晰的学术脉络可供探索,是长安古今历史相通的结果。如果从其所具有的重要学术影响角度而言,它是一个与现实国际化西安紧密相关的值得重视的学术问题;同时,国际长安学也是一个时代问题,它深深植根于时展,具有现实迫切性。国际长安学的产生彰显了现代史学观念在历史研究中的重要作用,具有明显的“问题史学”特性。

三、以“问题史学”为依据,构建并不断丰富国际长安学的理论体系

国际长安学是扎根在古长安丰富而厚重的历史土壤的基础上,是由“古”及“今”不断发展的历史运动的结果,它有着汉唐时代中国走向世界的这一大背景,更有着以汉唐为代表的早期中国文明所取得的具有国际意义的辉煌成就。同时也要看到,国际长安学虽扎根于厚重的历史土壤中,但仍是一个崭新的历史课题,它明显地受现代西安走向世界和建立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目标的强力推动,具有突出的现代史学的“问题”特色。因此,对国际长安学而言,其自身的理论和方法论建设仍将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它是保障国际长安学得以顺利发展的必要条件。故在此对这一问题再进行申论。

(一)准确把握历史学发展的新趋向,充分发挥“问题史学”对国际长安学研究的指导作用

历史的理论是人们对历史发展的一种深刻的认识成果,事实上,现代史学发展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史学理论和观念对历史学研究的作用越来越突出。王国维先生精辟指出,大量新材料的出现对于推动历史研究新领域的产生和历史研究的新进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古来新学问起,大都由于新发现”。这是王国维先生对史学发展规律的深刻的总结,对现代史学研究仍具有指导意义。同时我们也应看到现代史学发展的另一重要特点是史学观念的更新对于史学研究所产生的作用越来越重要,这需要我们用新思维和具有时代性的理论和方法对已有原材料进行再研究和再反思,从中不断产出史学新成果。在这一学术发展背景下,“年鉴派”第二代大师布罗代尔就曾以“没有理论,就没有历史”作为他治史的座右铭。事实上,国际长安学的这一学术领域和问题的产生并不是以古代新材料的大量出现为依据,更多的是由历史观念的转型所引出的历史问题,并由这一历史问题所催生的学术研究结果,而这一学术成果的产生在充分体现历史思维和理论对史学研究所具有的重要指导作用的同时,也必将有力地推动长安古今国际化的研究,因此,切实重视“问题史学”的研究和运用是将国际长安学研究不断引向深入的重要条件。

从西方史学史来看,“问题史学”是经过漫长的发展进程而在现代产生的学术成果。这一成果进一步拓宽了历史研究的空间,深化了历史研究的纵向维度,强化了历史的社会效用和功能,也彰显了历史所具有深沉而厚重的现实人文关怀。从这个意义上来看,“问题史学”首先是历史学在深化发展过程中产生的合乎历史逻辑和思维逻辑的理论和方法,真实地反映了时代对历史的迫切要求。也就是说,通过这一理论和方法,可以更为有效地发挥历史所应发挥的重要作用。因此,这一理论已超越了西方传统历史观念的局限,也标志着它与中国史学研究的宗旨殊途同归,相互汇通,因而对于推动现代历史学的进一步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这对于国际长安学的研究而言也是如此;其次,“问题史学”这种具有现实目的性的历史研究“范型”不应该也没有成为历史学发展的障碍,相反,它为历史学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新动力和新途径。“问题史学”的出现从另一侧面再次揭示了历史学所以出现及深入发展的根本性缘由之所在,即历史学是从人们的需要产生,为解决人们的需求产生并逐渐深入发展其效用的一个重要的人文研究领域。因此,“问题史学”的学术研究方法和目标为我们提供了展示现代历史研究的优势和发挥其时代作用的场所;再次,“问题史学”的历史研究“范型”绝不意味着对历史研究能力和水平要求的降低,也绝不意味着通过浅尝辄止的方式就能得到成果。从学术史来看,“问题史学”在很大程度上是在汲取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基础上,对实证主义史学进行的批判改造,它处于史学研究的学术前沿。这主要表现在:它是努力将历史进程和历史的理论相联系的硕果,是竭力将历史的求真和历史的效用二者有机统一的产物,是将坚实的史学功底和对现实社会的深刻的洞察力相结合的成果。由此来看,“问题史学”其实是向历史研究者提出了更高的学术要求,它与国际长安学有着深刻的理论关联,从某种意义上讲,国际长安学是这一理论的直接成果。因此,我们必须对“问题史学”予以充分重视。

显然,在“问题史学”视域下,进行国际长安学的研究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但这也正是国际长安学所应该直面的问题,也是其研究的核心内容,它既是国际长安学研究之意义所在,也是现代史学研究者义不容辞的社会历史责任,更是国际长安学所蕴含的创新精神的具体表现。所以,我们必须脚踏实地,与时俱进,全力争取以达到这一崇高的学术境界。

其一,将“问题史学”的理论指导与具体的历史研究相结合,从而不断探索和丰富国际长安学的理论方法体系。对国际长安学自身理论架构这一问题的探讨,可以通过两条途径进行:一方面在国际化这一历史背景下,着力对西安建设国际化大都市所面对的重要现实问题进行深入而细致的研究,以体现国际长安学自身具有的理论指导优势;另一方面从古都长安国际化的客观发展进程出发,有意识地使自己的历史认识,从经验或教训的层面不断升华到理论自觉的层面,以探求其发展的内在规律性。在此需要强调的是,国际长安学的内容包括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两个方面,对其内容和规律的探讨“取决于以古都为核心的某种环境影响或社会文化体系自身的外延。换言之,拓展的程度不取决于我们研究的主观意图,而是研究自身体系的系统性和完整性”。只有经过不断反复的史论相结合、主观与客观相统一的历史认知过程,才可能真正把握国际长安学的内容、特征和其所不同于其他研究领域的学术边疆之所在,进而为其提供科学可靠的基础理论和实践的方法论,从根本上为国际长安学的存在和发展提供依据。

因此,国际长安学的必由之路是将理论指导和具体历史研究一方面统一于以周秦汉隋唐的古典历史的研究中,另一方面则统一于当代西安建立国际化大都市蓝图的历史实践中,并在这一古今相通但又不同的历史进程中体现国际长安学客观的古典性特质和对现实所产生的重要影响力。显然,这一趋向不仅是“问题史学”的要求,也是国际长安学进一步发展的内在要求。

其二,揭示宏大主题与其内部具体纷杂的历史专题之间的真实而深刻的联系,不断充实和深化国际长安学研究的理论和内容。具体而言,在这一进程中要注意克服在运用“问题史学”观念指导研究中容易出现、事实上也屡屡出现的弊端。这主要表现为受宏大主题的吸引,醉心于重大社会历史问题的理念架构,只是偏爱对宏大的问题用理论架构或猜想代替实证的具体研究,从而忽视对宏大问题内部具体而复杂的问题进行细致和深入的学术探讨,缺乏对现实问题进行具有历时性和共时性的深度探索,最终研究成果大都停留在重大问题的表面,没有体现出历史学求真务实的学术特点。显然,从研究的方法来看,这一弊端是将问题的发现和研究两者混为一谈,其本质则源于对“问题史学”的不正确理解。

其三,正确而深刻地揭示现实问题与历史问题的内在关联,既是国际长安学理论建设中的关键问题,也是其难点问题之所在,它关系到国际长安学能否深入发展。因为当代的问题与历史的问题两者有一个明显的时间距离,如何从理论上论证两者的内在关联,这是史学界,特别是西方史学界长期存在的理论难题。年鉴派的进步就在于它强调了古今在传统对立的思想基础上还具有统一的观念。如马克・布洛赫所说的:“这种真正的时间,实质上是一个连续统一体,它又是不断变化的。”正是基于这种对历史所具有的对立统一属性的深刻理解,从而使年鉴派的史学观念和方法有了重大变化,它可以对年代隔离较远、地域不同的历史现象进行统一研究。以此来看,长安的国际性问题亟待发掘,呼之欲出。它既是一个重要的历史问题,也是一个现实问题,归根结底,它是将历史的长安和现代的西安结合起来的统一体。要对其有一个较为深入的认识,就必须在正确的史学理论和方法指导下,将国际长安学的现实问题同历史探讨结合起来,将宏大问题和具体有效的研究有机结合起来。这样才可以做出具有特色的成果,并形成国际长安学研究的理论和方法,以充分体现并揭示古今联系的历史性,并在这一历史性中体现其现实意义。

(二)以“问题史学”为依据,重视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发展中重大问题的研究

“问题史学”侧重对社会影响较大、人们较为关切的重大的社会历史问题进行研究,所强调的是将个人兴趣与社会关切结合起来,突出了历史学家的主观能动性和社会责任感,更有利于发挥历史学的社会功能和效用。

发现问题需要坚实的学术专业修养、高尚的学术操守和社会责任感,而这些要求对于任何一个历史学者而言,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才有可能达到。从史学史来看,上述观念其实是从更为深刻的纵向发展的现代历史观念和更为宽阔的社会历史的横断面向历史学者提出更高的学术研究标准。从这里不仅可以清楚地看到现代史学的新进展,而且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进展对历史学人提出的要求和挑战。在这一严峻的挑战面前,我们只能积极面对。

那么,什么是具有时代性的问题呢?马克思对此问题的论述,对于我们具有重要的启示。马克思早在19世纪40年代就指出:“一个时代所提出的问题,和任何在内容上是正当的因而也是合理的问题,有着共同的命运:主要的困难不是答案,而是问题。因此,真正的批判要分析的不是答案,而是问题。正如一道代数方程式只要题目出得非常精确周密就能解出来一样,每一个问题只要它是一个实际的问题,也就能得到答案。世界史本身,除了通过提出新问题来解答和处理老问题之外,没有别的方法。因此,每个历史时期的谜是容易找到的。这些谜反映了时代所提出的问题,……问题就是公开的、无畏的、左右一切个人的时代声音。问题就是时代的口号,是它表现自己精神状态的最实际的呼声。”显然,从马克思的思路出发,历史研究所要发现的问题,首先应该是现实中的真问题,而不是无病的假问题,其次是大众所关注的问题,而不仅仅是个人的雅好或其他,再次是社会发展中的重要问题,对它的探讨有助于社会发展的进步。

如果将这一思路运用于国际长安学研究的话,其发现问题的途径和所要研究的问题应该是这样的:史学研究应当紧紧与国际长安学发展的内在规定性结合起来。应当紧密地同西安建立国际化大都市的现实追求结合起来,从历史的角度,用历史的方法来解决这些现实问题。这应该是我们在选题时所应遵循的行动指南。

国际长安学应该采取的方法是从国际性视域出发,从人们所关注的重大现实问题出发,去发现重大的社会历史问题,并将其作为自己的研究课题,以寻求具有深度的历史解释,但切入点一定要小,而且要从不同角度反复切入。只有通过一个个具体问题的深入探讨,才能真正揭示宏大主题内部所存在的真实而深刻的具体联系,以体现历史研究的自身优势。用马克・布洛赫的话来讲就是,“从原则上讲,分析对于概括综合来说,只有当分析以综合为目的,并注意为综合服务的时候,才会是有用的。”

“问题史学”对国际长安学研究的引领作用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其一是不断加深和拓宽国际长安学的传统研究领域。其二要使古长安的国际化和现在西安的国际化二者之间建立紧密的学术关联,以目前西安国际化建设中所面临的重要问题为切入点,探讨昔日长安国际化的历史实践,以其研究成果来指导现代西安国际化进程的发展,并在这一新的发展进程中进一步探索其发展的新目标和新途径。

比如,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的建立必然需要大量的具有刚性的制度性措施作为保障,也需要大量的针对具体问题的短期的政策作为补充。那么,建立国际化大都市需要哪些制度和政策?如何制订和实施这些制度和政策,这是建立国际化大都市所面临的重大而迫切现实问题。回答这些问题的重要途径就是从古长安的国际化进程中获得经验和教训。这当然是国际长安学所要大力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

再比如,国际长安学的研究对现实的指导作用和成果最集中的体现在于它对于我们清楚地把握古都长安历史发展的内在逻辑性――在古长安大地上所进行的具有未来发展战略构想的新的城市化建设模式――国际化“大长安”的构建提供了理论依据。

简言之,国际长安学首先是长安国际化的产物。昔日长安经过长期的国际化建设形成了系统的国际化长安发展的综合格局和丰富内容,从而有效地提供并保障了诸如以汉唐为突出代表的长安国际化功能和地位。现代西安国际化进程虽然不能复制昔日国际化长安的模式,但是可以借鉴它。因此,以国际长安学研究的成果为依据,以现实的国际化发展需求为指针,古今融通;在学习我国北京、上海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的基础上,汲取西方现代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的经验教训,中西合璧。

(三)以辩证唯物主义为指导,将国际长安学的理论有机地统一于长安国际化大都市的发展进程中

马克・布洛赫曾指出:“历史是一门有关过去的科学,在我看来,这种说法很不恰当。”因为如果将历史研究局限在过去这一狭小范围的话,并不能适应社会历史发展对历史学的客观需要,也不能适应历史学本身深入发展的需求。因此,他“建议将历史学的范围延伸到当代,但这并不是为了给自己的专业争地盘……历史研究不容画地为牢,若囿于一隅之见,即使在你的研究范围内,也只能得出片面的结论”。从现在史学发展的成果来看,史学与现实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史学指导现实社会历史发展的作用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从史学发展的趋向来看,历史学所面对的不仅仅是过去,也不仅仅是现在,而且也要面向未来,因为只有将未来纳入历史的视域之中,我们才可能对古代的历史和现代的历史看得更为清楚,并在古代和现代的发展进程中更为清晰地了解未来历史发展的趋向。勒高夫认为,“无论从个人还是集体的角度来看,都很有必要在过去、现在的基础上再加上第三个维度:未来”。当然,如何将未来纳入历史研究的视域中,还存在着许多争论,但有一点是比较明确的,即在这一过程中,历史的理论研究在其中必然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并发挥着非常重要的引导作用。

历史的理论研究的基本内容,一方面是要发现历史理论的内在结构,另一方面则是要与社会历史发展建立真正的内在联系,以便于发挥对现实历史研究的指导作用。两者之间的关系是辩证的实践关系。这一辩证实践关系的核心是在史学理论的指导下,史论结合,不断地深入现实的历史运动中,以探讨古代、现代、未来三者之间的有机联系,如此反复,使历史的研究不断走向深入。正如恩斯特・卡西尔(Ernst Cassirer)所说:“历史意识也是‘对立面的统一’,它把时间的相反两端连接起来,从而使我们感受到人类文化的统一性。”总之,历史的研究就是由古及今,再向未来的一个辩证认识的过程。

在构建国际长安学的理论时,应将古长安同不断变化的现代西安和未来发展的趋向联系起来,将这一过程作为一个有明显差别但又有紧密内在联系的整体,并将其作为国际长安学的客观对象,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对国际长安学本身的特点、内涵、理论方法、作用和影响有一个不断全面、深入的了解。其实,“问题史学”对于国际长安学的理论建构而言,意义也在于此。

研究国际长安学的重要现实意义就在于,它与人们所关切的突出的现代问题和发展紧密相关,其本身是一种不断地从古到今、再对未来加以展望的运动过程。这并非只是主观构想的产物,它是在信息化时代背景下国际长安学的历史理论与西安现代化的历史实践相结合的产物,是历史的矛盾运动和社会历史实践辩证相结合的产物。

在朱本源先生看来,史学思维是不同时代的人们对其所处的社会生产方式的一种积极的能动的反映。一般而言,有什么样的生产方式,就必然产生与之相适应的历史思想。比如,在传统农业社会中,人们凭据的是经过长期生产所积累的经验与教训,与之相应的是,人们的思维方式就是面向过去,按祖宗成法办事,这就形成了众所周知的“借鉴史学”,或叫做“垂训史学”。如《诗经・大雅》的哲理“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战国策・赵策》所谓“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的箴言就是典型例证。著名历史学家司马光主修《资治通鉴》时,其所彰显的治史宗旨仍为“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行失”,“以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对此,西方历史思想发展也相类似。现今我们已经进入了全球化和信息化的新时代,能够体现这一崭新时代的历史思维方式应该是什么呢?对此朱本源先生精辟指出:“科学技术的发展一日千里,生产和生活上的事瞬息万变,从现实出发制定的政策在实行上往往落后于发展变化了的现实,所以思维方式必须面向未来”。因此,朱本源先生认为:“马克思的历史辩证法是:从现在社会本身包含的自我扬弃,来展望历史发展的未来进程。这正是今天的信息时代所要求的历史思维。”

需要再次强调的是,国际长安学的研究领域不仅是一个传统性历史研究课题,也是现代史学研究中必须回答的现实问题,它是同“大长安”的构建相关联。国际长安学的研究一定要从现代的真实问题出发,立足于信息社会这一坚实的社会基础,面向未来,这是国际长安学发挥其历史效用的一个基本趋向。正如马克・布洛赫所说的:“历史学最终要阐明的论题是人类的意识,对历史学来说,人类意识的内在联系,人类意识的错综复杂,人类意识的影响,正是现实本身。”国际长安学的理论一方面要反映以古都长安为核心的中国早期国际化历史发展的突出成就,另一方面也为我们探讨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的重要途径――西咸一体化和西咸一体发展的趋向――“大长安”的构建提供历史借鉴。这正是本文宗旨之所在,当然也是国际长安学研究的重要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之所在。

四、结语

总之,从年鉴学派的“问题史学”观念出发来探讨国际长安学这一重要的学术研究问题,就会发现,国际长安学的内容要深深植根于客观的长安历史之中,它在包含极其丰富而重要的古典史学内容的同时,又要表现出浓郁而昂扬的历史气息和具有时代感的问题意识。

毫无疑问,理论和方法的探讨不仅是国际长安学的重要内容,同时也对国际长安学的深入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本文认为,建构国际长安学的理论和方法论的基本准则应该是:以现代史学的理论为依据,从现代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的现实问题出发,以周秦汉唐为核心的长安国际化历史为根基,面向未来,这是国际长安学所应坚持的基本的史学认识方法。

因此,深刻揭示国际长安学的理论及其发展之间的内在联系,并将这种联系同正在进行的西咸一体化和“大长安”的构想和建设结合起来,将两者辩证地统一起来,以真正使理论与历史进程二者之间形成深度融通,使国际长安学的理论真正同古今长安国际化的历史进程辩证地结合起来,以发挥国际长安学这一古典学的现实功效。换言之,只有将理论与历史有机统一起来前提下,在充分发挥国际长安学的理论和实践双重功效的基础上,以积极推进西咸一体化和大长安的整体改革开放、面向世界的宏大发展进程为发展目标,国际长安学的研究才可能具有重要而深远的学术意义,并产生深厚而广泛的社会历史意义。

地理学发展史篇(5)

【关键词】史学前沿,著作,研读

【中图分类号】K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57—6241(2012)14—0065—05

国际学术发展呈现出多学科交叉的趋势,许多优秀的研究成果都是在学科交合点上、运用多学科的理论和方法研究的结果,而学术前沿的成果最能反映这一学术特性。在国家一再强调复合型创新人才培养的重要性,并反复申明多学科交叉研究的特殊意义的时代背景之下,引领和指导学生阅读好的学术成果十分必要,因此,学术前沿著作研读课程的开设、理论探讨及教学实践具有很积极的现实意义与学术价值,有助于创新型人才的培养,以及高校各层次人才形成良好的学科知识结构。

所谓“史学前沿”,即指史学研究中代表史学发展趋势,引领史学发展方向,汇集史学研究的新范式、新方法、新观点、新视角等的学术领域,史学前沿是史学发展不可或缺的学术力量。而“史学前沿著作”自然便是史学前沿这个领域具有代表性的著述。

史学前沿通常集合了这个学科领域最具指向意义的理论、方法和学术动向,汇聚了一批具有代表性的学者及其学术成果。近三十多年来,国内史学的发展与变化是巨大的,在不断地吸纳、反思与批判中蹒跚而行,仔细辨析,史学前沿的发展路线应该还是十分清晰的,社会史和文化史是史学界最能体现创新和变革的前沿性领域,当然,前沿性领域大体经历了一个从早期的边缘状态到今天的主流位置的过程。史学前沿的发展和变化总是整个史学领域的先导,今天史学的发展状态正明确地说明着这一点。

当前,史学界对于前沿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但在深刻地认识史学前沿重要性的同时,似乎都没有明确思考“史学前沿”的内涵到底为何?今天的史学前沿到底具有什么特征?史学前沿的学术意义究竟如何?史学前沿与我们的学术研究的关系?

其一,史学前沿在整个历史学领域具有学术指向意义和引领意义。顾名思义,史学前沿即为历史学科的前沿阵地,这个地带的学术研究及其相关的理论、方法、观点,虽可能不尽为整个史学界所认同,但一定具有启发意义和领先意义。史学前沿十分敏锐地感受着学术界的脉动与趋向,并迅速地率先引入和借用各相关学科、相关领域学术思潮的理论和方法,以与学术发展的主流趋势保持一致。

其二,史学前沿在自身的发展中,不断地拓展整个史学的学术领域。史学前沿通常具有开拓意义,从理论到方法、从视角到视阈,从学科交叉到观点推新,不断的创新总在史学前沿反复演绎。近年来,史学前沿在拓展学术研究领域方面厥功甚伟。与传统史学比较而言,新史学的研究领域不断地推陈出新,在学人们的孜孜探求和不断实践中,许多新的史学研究领域被开发出来,与此同时,不少旧有的课题也被赋予新的视野而展开了新的研究。

其三,史学前沿始终追求研究方法、视角乃至史学范式的创新。史学前沿在坚持历史学学科本位的同时,又不断打破单一的学科局限,在史学问题的研究中,以多学科交叉研究为旨归,自觉而积极地借鉴相关学科的理论与方法。不难发现,近年来国内外史学前沿的诸多研究都体现出多学科的综合研究,生态环境史、医疗社会史、新文化史、宗教史等领域中的一系列课题与专题,皆非历史学所能够单独完成的。于是,这些领域成为各种学科联合研究的交合点与学术平台,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学科相互交叉。史学的前沿性研究推出了不少好的成果,大体都体现了学科交叉的特性。

其四,史学前沿在国际学术的学术平台上展开对话,成为学术互动最为频繁和有效的领域。许多史学前沿的研究并非简单地完成一个课题或推出一项成果,而是力图与所有的相关研究展开讨论,构成对话的态势,推动该问题和领域研究的深入发展。因此,史学前沿很少标榜其研究具有所谓的填补空白之功,而是多立意于研究视角、范式以及学术观点、理念等的创新,并与学术界的相关研究展开讨论与对话,形成相互呼应之势,在学术对话中推动学术研究的发展。

史学前沿的学术特征、内涵与学术意义无不表明,关注前沿、立足前沿对于学术研究的重要意义,当然对于尚处学习阶段的各层次学子,研修历史之始便保持对于前沿的学习、关注与一致更为重要。一味固守传统的思维和研究方式,肯定无法推出具有创新意义的学术成果,甚至无法读懂和接近前沿。正是基于此种认识,笔者已在高校教学中多年开设《史学前沿著作研读》的课程,收益颇丰,收效甚大,尤其是对于高学历学生的选题、立项、学术积累、完善学术素养、确立学术目标、成为创新人才,作用十分明显,这也从一个方面体现出加强学术前沿著作研读的重要性与必要性。

《史学前沿著作研读》课程的基本目标是通过研究和解读学术前沿成果,认知和掌握有效的研究方法,极大地拓展学术视野,形成较高的学术立意,并逐渐立足于学术前沿。因此,史学前沿成果的认识与梳理便十分重要。

地理学发展史篇(6)

论文摘要: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受市场经济和社会多元文化的冲击影响,中国高校历史学专业的教育目标“脱节”,教学方式“陈旧”,难以达到人才培养的目标。为此,明确历史学科教育目标,优化历史专业课程设计;改进历史学科教学方式,培养创新型高素质人才,成为新时期高校历史学专业教育教学改革的主要目的。  

  

历史学是我国高等教育专业设置中极具传统特色的一门重要基础学科。但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受市场经济和社会多元文化的冲击影响,我国高校历史学专业的教育教学工作逐渐与其人才培养的目标脱节:历史学专业的社会功用和教化作用日渐降低;史学专业学生就业难、待遇低;历史教育教学欠缺生机,鲜有学生热爱,难于学以致用……上述种种尴尬已成为阻碍我国高校历史学专业教育教学科学化发展的瓶颈,克服这些不足,探索一条历史学专业教育教学的改革之路,对今后我国高校历史学专业的发展,乃至整个高等教育的教育教学发展,都具有重要意义。  

一、高校历史学专业教育教学现存不足  

纵观我国高校历史学专业教育教学的发展现状,其主要不足突出表现在历史学科教育目标“脱节”,教学方式“陈旧”这两个方面。  

1.历史学科教育目标与社会发展需求脱节,导致“历史无用论”泛滥  

任何学科的设置,都将“培养符合社会发展需求的人才”作为教育的主要目标,历史学科的教育目标应符合这一标准。然而,在市场经济不断发展,社会文化日趋多元化的今天,整个社会对历史学科培养的人才提出了新的标准和需求。这已然不同于传统时代史学人才培养相对独立、重意识形态、强理论积淀的要求。新时期的历史学科教育目标,不仅要培养出理论知识完备的人才,而且还要求每个史学人才能从社会实际出发,用所学向社会发展提供有益见解,并增加历史学科与其他学科的互动。也就是说,新时期的历史学教育,需要将历史学科摆在一种社会“显学科”的地位,通过人才的培养最终实现社会的直接、现实需求。当前,我国大多数高校依旧按照传统历史学科教育目标培养人才,历史学科教育不但现实应用性差,不占有“显学”学科地位,而且人才的培养也与“服务社会”理念相互脱节,这种明显滞后的教育观念与社会发展的现实需求严重脱节,在传统与实际需求的矛盾中,历史学科的实用性大打折扣,进而影响其教化功能,很多学生学习历史学科甚至不是出于对历史学科的热爱,他们或者是由于专业调剂,或者是仅仅为一纸文凭,那么,对于本身对历史缺乏兴趣的学生而言,传统的培养模式是无法达到“育人”的目的。于是,历史学科丧失了本身的社会实用价值,“历史无用论”日渐泛滥。  

2.历史学科教学方式机械单一,人才培养活力尽失  

我国高校历史学科的教学内容一向宽泛庞杂,面面俱到,授课内容涉及大量的史料和史实。然而高校历史学科的教育方式却与中学历史课无异,即采用机械式“灌输”的方式为主,教师上课一味地将庞杂的知识点讲授给学生,学生则是被动地听课、记笔记。师生之间缺乏互动交流,课堂教学呆板乏味,偶尔出现一些课堂讨论和学习互动,也多是一些根本无法激发学生创造性的陈旧话题,或者讨论和互动本身就在老师的引导下完成,并不见学生的自主探究能力。简言之,这样一种教学模式,很难激发出学生学习历史的积极主动性,更不用说能培养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自主研究能力和自主创新能力。  

此外,我国高校长期以来历史学科单一的考核评价方式,多以一份试卷、一次考试来考察学生的学业水平,考核内容基本上都是死记硬背的知识,考完试做完试卷之后,那些短期内突击背诵和记忆的知识,因为得不到有效的实践应用,基本上就又“还给了书本”。长此以往,学生表面掌握了历史学科的理论知识,实则得到的只是将自己禁锢在有限的历史事件的记忆中,学生的个性发展受到严重制约,人才培养活力尽失。  

二、对高校历史学专业教育教学改革的思考  

针对我国高校历史学专业在教育、教学方面的突出问题,需要从根本上转变当前历史学科教育、教学的思路,突出历史学科的社会现实意义,对其进行适当的改革,培养真正符合社会发展需求的高素质史学人才。  

1.明确历史学科教育目标,优化历史专业课程设计  

当前历史学科的教育目标,不断渗透着社会经济发展的各种要素,它要求史学人才不仅具备传统意义培养模式下丰厚的理论积淀,更要求他们能将历史与社会现实相结合,提出有益社会发展的见解,同时加强历史学科与其他学科的有效互动,从而促进其自身的建设与发展。  

在这种学科教育目标的要求下,高校历史学专业既要改善传统意义上的教育目标,又必须科学合理地优化历史学专业课程设计,从而为社会输送适应性史学人才。  

首先,要从课程理论改革出发。众所周知,历史学科的理论知识抽象程度高,思辨色彩浓厚,又极为驳杂和枯燥。现有的理论专业课程设计,大多是空洞地阐释某一理论,就理论本身来讲解理论;或者就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花大量的时间全方位展开某一门通史或专门史,而忽略学生乃至社会的实际需求。这样的结果,就是使得当前的历史学科教育教学难于联系实际,进而让整个历史理论课程枯燥无味。  

对其进行改革,主要是强调历史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提倡通过具体历史事件的分析来审明某一历史理论,结合一些“开放式教学”、“合作式教学”模式,并利用现代化信息化多媒体教学手段,让学生在一种相对自由和开放式的学习环境中,自主地吸收历史理论知识,并运用这些理论知识来分析现实问题,再尝试去应对和解决现实问题。这样不仅能变“乏味”为兴趣,有效促进学生学习历史的兴趣,而且能够将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让学生深切感受到自己的所学转化成了实践应用知识,真正达到培养人才的教育目标。  

其次,历史学科专业课程的优化,要以就业导向作为参考,即以学生的社会应用和服务性为参考。历史学科的教育目标是“人才”的培养,而所谓“历史人才”,就是其历史专业教育符合经济社会发展的需求,并能满足其个体未来发展的需要。当前中国高校里,极少有专业的设置能直接满足社会发展的实际需求,而历史学作为一门当下普遍认为“偏冷”的专业,尤为直接地面临同样的尴尬:历史专业毕业生就业难、待遇不高、专业特色应用能力不明显已成为不争的事实,几乎很少有高中毕业生能主动选择学习历史专业,加之存在“历史无用论”的不良社会认识,学生的历史专业学习兴趣不断降低,教师也随之丧失了历史的教学热情。破解历史专业的就业难题,提高学生历史学习的积极性,是当前历史学科教育目标实现的本质需求。一方面,在历史学科的课程设置上要不失传统,在提高学生的学习热情的前提下,达到历史学科自古以来的教化功能:陶冶学生情操,教会学生做人;另一方面,全面考察社会对历史人才的实际需求,以就业为导向培养人才,从学生入校起,就帮助其树立科学的就业观,制定合理的大学发展规划,让学生对择业、考研、考公务员、自主创业等不同的就业发展目标有正确的理解和认识,同时全方位锻炼学生的专业职业能力,让他们真正看到历史的魅力,能站在自己的专业角度完成对相关职业的定位和追求,最终使自己达到社会“人才”的标准。  

此外,还必须选拔理论功底厚、实践能力强、综合素质高的教师,担任历史学科的专业教学工作。规范授课,理论联系实际的教育,是明确历史学科教育目标,优化历史专业课程设计的必要前提。 

2.改进历史学科教学方式,培养创新型高素质人才  

现代教学理论提倡“以学生为本,自主发展”的教学理念,要求教育工作者,特别是专业课教师要“充分认识学生在教学中的主体地位,让学生参与到课堂教学的过程中去”,充分发挥学生自主学习、自主研究的能力,提高学生的创新、创造能力。这有别于传统教学中教师为主导、为权威的知识传播模式,强调教师只扮演“引导者”和“知识推荐者”的角色,而让学生成为教学过程的主体。具体到历史学科本身,则要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这种教学方式的变革。  

一是有针对性地改革课堂教学内容,激发学生学习的历史热情。历史课堂教学内容博大庞杂,但并非全部内容都与现实需求和学生的需要相适应。从“以学生为本”的理念出发,对当前历史学科教学内容应予以优化,突出重点,合理取舍,做到通史和专门史的相互协调,既不能花费大量时间去细致入微、面面俱到讲通史,又不能把专门史完全交给学生去自主学习。要合理地根据学校的特色和学生的实际需求,结合社会的实际需求,合理安排通史与专门史的学习,是二者有机结合,相互搭配,相得益彰。此外,对一些前沿理论和研究成果,也要及时组织学生探讨学习,在一种开放式的合作学习中激发学生的历史热情。  

二是改变现有的历史学科考核评价方式,突出学生的实践能力。历史学科考核评价方式一直难以突出学生的社会实践能力,本着“培养综合型人才”的要求出发,对历史学科的考核评价方式,应进行多角度的综合,试卷考试类的考核方式要占有学业评价体系的一部分,同时也要对学生的研究性学习情况进行评定:采用研究报告、课程论文、实践调查、小组讨论等形式,达成对学生综合能力的全面考察。  

三是让高校历史教学走出教室,走向社会,实现历史学科的社会服务价值。当前历史学科教育旨在培养能为社会发展提供有效见解的人才,那么就要求我们史学专业的学生必须走向社会,对社会建设发展中具体存在的问题进行史学研究,并将研究成果转化为实践所需,服务社会全面建设发展。让历史学课程教学走出教室,让学生们深入实地调研,再适时相互交流、开展讨论,并分析整合学习研究成果。这一过程使得历史学科的学习变得更加开放,也更加贴近了社会对人才的要求,让史学专业的学生能直接体会到历史研究的重要价值,有效地加强了学生对自己专业方向的认同,能促进史学专业学生做出有价值,令社会满意的研究成果。  

当然,随着我国高等教育课程改革的不断深化发展,针对历史学科的改革也在不断探索和深入,并取得了显著的阶段性成果。历史学科教育教学的改革,是历史学科自身发展的基础,也为培养高素质史学人才提供了必要的条件。教育教学改革是一个永不衰老的主题,在社会经济不断发展,人才竞争日趋激烈的今天,唯有通过一定的改革,才会促使一门学科不断发展,才能培养出全方位的高素质人才,使其真正符合现代化建设的要求,并最终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的全面进步。  

  

参考文献:  

[1]张雅妮.合作学习模式在历史教学中的运用[j].科教文汇,2011, (5).  

[2]王红信.就业导向与高校历史专业教学改革的思考[j].科技导刊,2010,(7).  

地理学发展史篇(7)

在史学领域中,存在着一些争论。整个说来,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是对推进历史研究有益的。不过,也还应当看到,有一些原则性的争论,往往同论者所持的历史观、方法论存在着根本的分歧直接有关。比如,十多年来,有人竭力散布否定革命、告别革命的观点。他们不承认人类社会的发展具有和平演进和革命变革这样两种形式,不懂得革命是社会危机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不可避免的产物,不了解不同质的矛盾必须用不同的方法去解决;而是离开具体的历史条件来谈论革命和改良的问题,无条件地肯定改良而否定革命。从这种主观主义的历史观、方法论引伸出来的历史结论,尽管对于推进历史研究毫无助益,然而却对于那些不熟悉中国历史、不了解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的人造成了严重的消极影响。这个情况,至少从一个特定的角度说明了研究、宣传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的重要性。怎样开展对于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的研究呢?我以为,最重要的,是要把对于这个理论的坚持和发展有机地结合起来。

首先,我们要对马克思主义的史学理论进行认真的学习和研究,并进一步做好对于这个理论的发掘、梳理和传介工作。20世纪80年代初,梁寒冰同志曾经化大力气编出了《历史学理论辑要》。在这前后,也还有一些学者作过这方面的工作。我感到,这方面的工作,今后还应当更加有计划、有组织去地做。有了这个基础,我们才能开展对于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的更加深入的研究。对于某些人歪曲、否定乃至攻击唯物史观的说法,我们也要进行科学的评析,以便澄清由此造成的思想和理论上的混乱。

其次,为了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历史理论,我们必须对于中国和外国的历史有系统的了解,必须对历史本身进行认真的思考和研究。因为历史理论本身不能简单地从已有的理论中推导出来。它是从历史现象中抽象出来的,是对于历史发展进程的规律性的认识。史学理论的发展历史只是史学理论的流,历史本身才是历史理论的源。这一点,只要看一看马克思的《路易・破拿巴的雾月十八日》、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这类阐述唯物史观的代表性作品就清楚了。如果从事史学理论研究,却不去了解历史、不去研究历史现象,那么,这样形成的理论就难免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就很难有旺盛的生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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